第53章 萬人場面,和離!!
這一個夜晚,蔡思源忙得不得了。
一方面,他安排人手,根據已有統計的疫民按病情重輕急緩,選重者於次日去驛館門口領藥。
安馥珮已種出一千斤地金蓮,刨去乾濕比,核算為二百斤乾燥地金蓮,加上今日從李老漢手中的一百斤,可制一萬八千粒藥丸,救六六千名疫民。
通知的任務很繁重。不過這幾日蔡思源在城內平亂,人員都已調動起來了,加上原有的保甲機構,由書吏將消息傳給保長,再田保長傳給甲長,甲長通知到戶。
這麼一來,幾乎整個潯陽城都被喚活了。
另一邊,蔡思源來到秀作坊,他已早早叫人製作「蔡夫人安氏神醫」的旗幟,此時已基本完工了。
他去催了催,然後趁夜在驛館,以及館前順義街都插上了「蔡夫人安氏神醫」的旗幟。
旗幟紅底黑字,在一條街上招展,場面十分宏大,十分壯觀,務給人一進入順義街就受到震憾,立即明白髮藥的神醫是他蔡思源的夫人。
百姓還不對他感恩戴德?
接下去,他又回到城主府,通知下人整治酒菜。
他記得安馥珮最愛吃一道豆腐鯽魚湯,他讓下人去做,然後找來一包軟筋散,叫易惜兒到時候就投放在裡面。
軟筋散,顧名思義,吃了之後筋骨就軟了,行動就沒那麼有力了。
蔡思源覺得,做他的夫人,還是聽話一點,待在家裡比較好。
像安馥珮這樣,跑到外面去,上天竄地的,雖然能治好時疫也是有功,但無論如何讓他頭痛。
一切準備就緒,天堪堪才亮。
於東邊檐角的天空破開一線雲層,落下一點點灰濛濛的光亮。
蔡思源在書房的圈椅上仰頭閉目,問易惜兒,「安氏說要和離,你怎麼看?」
易惜兒道:「姐姐離了相公怎麼活呢,多半是自覺得在家中受了委屈,想要相公多關注她罷了。」
蔡思源道:「我想也是。」
遂起身,換上官服,束扎得整整齊齊,莊嚴又肅穆。
蔡思源乃深吸一口氣,出發了。
……
另一邊,安馥珮懷裡抱著湯捂子,在驛館寬大的床上正睡得踏實。
沒有喪屍的威脅,果然日子都變香甜了。
安馥珮覺得,這裡,基本上也當得上「美麗新世界」五個字。
她昨天晚上看話本子看到凌晨。
這個時代的消遣就很少。
話本子是從胡雪丹的家裡順的,巧不巧內容正是狀元娶妻,改編的原主和蔡思源的故事。
安馥珮都看笑了,這話本的文筆實在太爛,大約是人們喜歡看這種好人好報的單純故事,所以這個話本子流傳甚廣。
只可惜,現實世界大約還是陳士美較多,安馥珮在想是不是應該找個人把秦香蓮的故事寫出來。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安馥珮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清晨又是好眠的時候,外面震天響的鑼鼓聲也沒把她吵醒。
後來,是花紅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的。
安馥珮是有些起床氣的。
如果拉她起床的不是花紅的話,她會一掌將那個人劈暈,然後繼續倒頭睡。
但面對花紅,她就心軟了,花紅跟著她吃過太多苦。
安馥珮由著花紅幫她穿衣,洗漱,梳了很精緻的霧雲髻,兩邊青絲垂下,插上青玉簪和金步搖。
論理說,安馥珮已然結婚,青絲應該綰起,但花紅覺得安馥珮與蔡思源的婚姻既然名不副實,安馥珮又已然決定離開蔡思源,花紅便任由霧雲髻下方的青絲如瀑地垂下。
搭配上一身風鈴藍色軟緞箭袖棉衣,安馥珮整個人清婉秀絕,異常脫俗。
安馥珮見花紅如此鄭重,不由得覺得好笑,「發個藥而已,你去就行了,這樣子打扮我,真的有必要嗎?」
花紅一臉興奮,「不行不行,蔡狀元等著向你磕頭呢!」
當花紅拉著安馥珮出驛館大門時,安馥珮還是瞌睡迷濛。
不過,當她看到門外的場景,安馥珮真正是驚呆了。
驛館門外的順義街旌旗招展,旗下站滿了人,左邊是等待領藥的人。
安馥珮準備了六千人份的藥,這六千人都是挑的病情最重的,病人無法到場,來的都是家人,甚至有的人家中多人病倒,朋友來領的。
領藥的人密密麻麻,卻又列隊列得整整齊齊,從驛館門口一直排到順義街街尾,蜿蜒到德興街。
街兩邊是持刀著甲維持秩序的武兵。
武兵後面是看熱鬧的人群。
這一邊人數已超萬人。
人數雖多,卻無人喧譁。
驛館的右手邊,是潯陽城的文武官吏,皆著各自官服,按職位大小排列得整整齊齊,一個個向安馥珮行注目禮。
驛館對門列著一支鑼鼓樂隊,正在敲敲打打,固然敲打的是喜慶音樂,但又沒有一個人發笑,個個板著臉,十分緊張和嚴肅。
安馥珮看得有點頭皮發麻。
兩隊人的正中間,正襟站著穿紅色官袍戴黑色烏紗帽的蔡思源。
一見到安馥珮出來,蔡思源把官袍袍擺一掀,朝她跪下了,朗聲道:「安神醫妙手仁心,以神藥救治萬民時疫,解除潯陽危厄,蔡某身為潯陽城城主在此叩謝安神醫大德。」
蔡思源這一跪,右手邊潯陽城所有官吏都跪下了,左手邊來領藥的人也跪下了。
連看熱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跪下了。
接著,蔡思源又對安馥珮磕了三個頭。
然後,他身側的官吏,所有的百姓也跟著磕了三個頭。
儘管磕得沒那麼高興,有點莫名其妙,沒辦法,都被蔡思源殺怕了。
蔡思源很聰明啊,他是說過只要安馥珮在兩天內種出一千斤地金蓮,他就向安馥珮跪下磕頭。
現在他做到了。
不過他拉著一萬多人跟著他一起磕頭,又借著代潯陽百姓感謝安馥珮的名義磕這三個頭,他也不算丟臉。
安馥珮不是恨他冷落她、活埋她嗎?現在他在眾人面前給足她面子,這總可以了。
先把她哄回家,帳,留著在家裡慢慢跟她算。
……
安馥珮已經完全清醒了,放目看向左手邊戰戰兢兢的百姓,又低頭看看忍辱負重的蔡思源,她覺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安馥珮清冷地點了點頭,「好,蔡狀元,你很守信用,那麼,和離書也帶來了吧!」
蔡思源瞳孔猛地一縮,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安馥珮仍會提和離。
他強壓下心底怒氣,起身,走近安馥珮,「夫人,你鬧脾氣也鬧夠了。此時眾人面前,不要賭氣。為夫已在家中備下酒菜,待夫人發完神藥,回家為夫替你接塵。」
安馥珮退後兩步,眨了眨眼,並沒有接蔡思源的話茬,而是拍了拍手,令鄭朝宗捧出藥罐,「藥在這裡,拿和離書來換!」
蔡思源眸光閃爍,已怒不可遏,「安氏,你竟敢拿六千餘百姓威脅本官,你就不怕引起眾怒嗎?」
然安馥珮竟似毫不怕他,依舊不慌不忙,「非也,不是拿六千多百姓威脅你,而是拿你頭頂的烏紗帽威脅你。我已死過一次,不怕再死。你呢,丟官,你怕不怕?」
安馥珮懶得再與蔡思源爭辯,叫小泗從驛館中取下一面旗幟,迎風一招,冷哼一聲,「蔡夫人,可笑。」
安馥珮乃抬頭揚聲,向遠處百姓道:「眾位百姓,今日我與蔡思源和離,大家在此,皆是見證!」
蔡思源身子一顫,而安馥珮的聲音已遠遠傳送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