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言四起
鄭朝宗來到被當成手術室的那頂帳篷,此時沒有手術,帳中無人,但那台製藥機器就擺在當中。
這是一台很複雜很精妙的機器,包含各種體煉濾毒裝置,一塊生地金蓮投進去,經過一系列操作,就可以得到純粹的無毒的地金素。
因為操作比較複雜,當時鄭朝宗問安馥珮能不能放這兒,讓他可以研究學習一下,沒想到安馥珮竟然毫無戒心地答應了。
如果此時鄭朝宗將這台機器拿走……
不論是誰把這台機器拿走,就能運用地金蓮治好潯陽時疫。
正如易惜兒所說,那個人會一舉成名,封妻蔭子。
……
帳篷區里忽然出現了一種謠言。
安馥珮早就有抗時疫的神藥了,可為了她個人的目的,瞞著不告訴蔡城主,害得蔡城主按照兩百年前陽昆將軍的法子活埋染疫者。
現在,蔡城主為了平復潯陽的時疫,勞心勞力,自己得了時疫,身為妻子的安馥珮,卻不肯給蔡城主藥物治療。
「你們說,像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蛇蠍心腸?」
「你們家中也有兒女吧?如果家裡娶進門這樣惡毒的一個媳婦兒,不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才怪!」
「惡人磨世界,其實蔡城主早就知道安氏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不肯親近她。」
「但她因此對蔡城主生恨,繼而殃及了潯陽的全城百姓,真是個罪人啊!」
花紅找到全嬤嬤的時候,全嬤嬤正在向群眾散布謠,在她身周圍了好大一圈人。
全嬤嬤四十多歲,平時就愛與人鬥嘴,練得口舌如刀,隨意捏造事實,顛倒黑白。
圍觀者不知道這個婦人是蔡思源身邊小妾的嬤嬤,不少人都被她蠱惑。
「原來安神醫是這樣的安神醫,忽然覺得不香了。」
「她這是想要自己出名吧?」
「如果這樣的話,蔡城主也是受害的一方。」
花紅聽到全嬤嬤如此信口雌黃,惡意中傷安馥珮,氣得當即就像一個小炮彈一樣衝過去,一頭頂在全嬤嬤的胸口上。
「你這個壞人,你為什麼說瞎話中傷我家小姐!」
全嬤嬤忽然間被花紅頂了一下,順勢就摔倒在地上,裝模作樣地捂著胸口喊痛。
「哎喲!痛死我了。好痛呀,我一把老骨頭都被她撞斷了!你們看看安氏身邊一個丫頭都這麼囂張跋扈,在蔡府我們這些下人是怎麼的被欺負。」
眾人看到全嬤嬤躺在地上,臉上肌肉皺成一團,很痛苦的樣子,信以為真,就都紛紛轉頭來指責花紅的不是。
「老人家都這麼可憐了,年輕人不好這麼欺負老人的啊!」
「你這個丫頭看起來像模像樣的,怎麼心思這麼歹毒?」
搞得花紅又委屈又冤枉,眼淚水都要掉出來了。「明明是她跟易姨娘拿了過敏的東西給我家小姐吃!她才是壞人,她才是。」
全嬤嬤見狀,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抓住花紅的髮髻把她往地上按,兇橫著臉,「我!我跟你這個惡奴拼了!」
搞得好像真的是她在奮起反抗的一樣。
其實全嬤嬤經常打花紅,這手法不要太嫻熟。
加上花紅曾被蔡思源打斷肋骨,戳傷肺部,手術之後身體才剛剛癒合,氣力還沒有恢復,因此花紅根本不是全嬤嬤的對手。
花紅被全嬤嬤拖著打,打著打著就到安馥珮的帳前了。
彼時,安馥珮呆在她的超級豪華大帳篷裡面,躺在錦榻上,已經睡著了。
她的睡相併不安穩,把棉被捲成一團,當成抱抱熊那樣抱著,小臉皺著,正夢見在蔡府里,自己並非23世紀神醫安馥珮,而是安化那個軟弱沒有依靠的安馥珮。
在夢中,易惜兒藉故說她是丟了什麼東西,就闖到她後院裡,讓下人把花紅給抓住了,全嬤嬤拿著一根很粗的納鞋底的針,扎花紅的手指。
而她自己正在手足無措地哭著,說要去找蔡思源分辯。
她被關在這個夢境裡面,那些帶血的畫面在腦子裡播放了一輪又一輪,睡著時還被氣得瑟瑟發抖。
沒想到,剛從夢中掙扎醒來,就聽見全嬤嬤那粗大的嗓門,以及花紅憤憤不平卻又明顯氣場不足的控訴。
安馥珮按了按太陽穴,猛地神智恢復,自己可是23世紀的神醫,可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的小受氣包。
有的人既然是自己趕上來送死,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榻,快走幾步,霍啦掀開門帘,便看見圍在人群中間一張跟夢境裡一模一樣的兇悍婦人臉。
還真是惹人討厭啊!
這時候,小泗和小伍已經趕過來把花紅從全嬤嬤的魔掌下給拉開來了。
但全嬤嬤還是唾沫橫飛指著花紅數落,夾槍帶棒地連帶著罵安馥珮種種不是。
安馥珮皺了眉頭,朝著全嬤嬤走過去,伸過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拍,順手點了她的啞穴。
「全嬤嬤,我聽說你活膩歪了!」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只是在嘮嗑家常一般。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這句話裡面帶著濃濃的威嚴。
全嬤嬤也是這種感覺。
回頭看見安馥珮寧靜從容的臉,明明只穿著白色的睡衣,那惺忪的杏眼,看起來像是沒有睡醒,卻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全嬤嬤被捏住的肩膀跟要裂開了一般,以前的安馥珮只會哭戚戚,從來沒有過這樣冷靜的神情,而更令全嬤嬤心慌的是,她好像忽然講不出話了。
「嗬~~嗬~~」全嬤嬤的喉嚨里發出氣體經過時的震顫聲,但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安馥珮那深如寒潭的眼眸,冷冽地簡直要讓她凍死,「講不出話了?那就對了。造謠是會遭到天譴的。」
她轉向小泗,「小泗,幫忙找一根粗粗的納鞋底的針來。」
小泗一拍腦殼,猛地想起自己假扮成花紅到蔡府的時候,差點就被全嬤嬤給針刺了手指頭呢。
「我這就去找!」
全嬤嬤這個婦人太毒了,小泗肯定要報復她!
「嗬~~嗬~~」全嬤嬤著急地吼吼。
安馥珮一把將全嬤嬤推開,嫌惡地從手鐲里拿出一張濕巾紙擦擦手,然後把濕巾紙扔掉。
舒繞樑從帳篷里趕出來,拿了件斗篷替安馥珮蓋上,「陶征山呢?怎麼不見他人影?」
小泗已經找了針回來了,抓了全嬤嬤的手就去扎她!
而那些圍觀者,他們看不過去了,紛紛指著安馥珮指責。
「你們都是什麼人啊,怎麼能對一個婦人下此毒手啊?」
「看你長得很漂亮,心思太惡毒了。就是傳說中的美如天仙,毒如蛇蠍啊。」
「就算你們是澤王的人,也不能殘害一個老百姓吧,更何況這人的年紀都那麼大了!」
花紅被他們說得急了,一個個跟他們分辯過去,「你們知道什麼,在蔡府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用針扎我的。」
她還把自己的手指頭伸出來展示,「你們看,我的手指甲下面到現在都還有縫隙,就是被她無緣無故扎的。」
然而,花紅聲聲的控訴,對圍觀群眾來說,都是過去式,遠沒有全嬤嬤現場聲聲慘叫來得震撼,圍觀的人還是覺得全嬤嬤太慘了,不該遭受如此待遇。
花紅都哭了,抱著安馥珮,「小姐,你為什麼這麼可憐啊,明明全嬤嬤說的都是假的,明明你才是受委屈的一個,可是沒有人心疼你。」
安馥珮看著眼前指指點點的人,她可懶得分辯。
只是一群看熱鬧的人,真相如何對他們來說重要嗎?一點都不重要,他們關注的只是有熱鬧可看。
但是,如果這熱鬧忽然跟他們的利益相關,那就不一樣了。
安馥珮:「小伍,把在場的人名字登記一下,以後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家人得了時疫,我都不給予藥物。」
「啊?」在場的人個個打了冷戰。
「全嬤嬤說得沒錯,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十分記仇,睚眥必報。今天你們既然幫我的仇人說話,那我肯定不會給你們治療時疫。小伍,登記名字!」
安馥珮這麼一說,看熱鬧的人一哄全都散了。
有的人臨走的時候,還朝全嬤嬤吐口水,「呸!這種人心思惡毒,被扎活該!」
「挑撥我們跟安神醫之間的關係,安神醫,我們替您打她!」
「想往安神醫頭上潑髒水,門都沒有!」
——
人性本就是如此。
安馥珮攬了花紅回到帳篷,讓花紅坐在床榻上,拉過她的手,「花紅,給我看看你的手。」
「小姐,我心裡好難過,你給他們治療時疫,可他們只聽全嬤嬤一面之詞,就那樣冤枉你。」
安馥珮清淺一笑,「只要不在乎,就沒什麼可難過的,事情解決就好。」
花紅的小手上布滿舊傷,手背上多處開裂,指甲禿嚕,很多地方跟底下的肉分離,看著都疼。
安馥珮取出一頻細胞促生劑,替花紅滴入指縫裡面,然後給了她一指皮膚修復膏,塗抹開裂的皮膚。
「花紅,這些傷以後會恢復的,相信我,以後我不會讓你再過那種苦日子了。」
而花紅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一下子抱住安馥珮,把頭趴在她的胸口痛哭,「小姐,還是要跟蔡狀元和離啊,要不然他們會無休無止地纏著你。」
「嗯,」安馥珮摸摸花紅的頭,「會的。」
對於安馥珮來說,她跟蔡思源本來就沒有感情,哪怕她已經接受了原主的記憶,知道原主對蔡思源愛得偏執,但也知道原主在蔡府受了許多委屈,而且蔡思源居然要把她活埋,在原主死的時候,那些愛也已經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