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嬴景隆從天壇的台階上滾了下去。
其他的基因武士竄上來,但再強的基因武士又怎麼能跟槍比快,一個個被擊中了腦袋,倒在天壇上。
武王嬴景泰見太子敗勢已顯,這才揮手讓手下人衝上去護駕。
沒想到就在此時,喊殺聲從紫金城外響起。
越皇站在天壇的高處,遙見遠處烽煙滾滾,向紫禁城席捲來。
看這個架勢,似乎是大部隊攻入京城了。
老茂公公雙腿打顫,老眼看花了,手扯著越皇的龍袍,「皇——皇上,這是來勤王的還是造反的?」
越皇垂下頭,看著老茂公公臉色蒼白,額冒冷汗,目露惶恐,受傷流血的手抖得像個篩子。
其他人可以害怕,可以退縮。
但他不可以,他是皇上。
他攥著手,努力維持著自己站立的姿勢。
從飛揚的紅色旗幟可以看出,那是北安侯的兵。
好好的北安侯不守在北境。
越皇收回目光,又往武王嬴景泰的身上掃了一眼。
好好的鎮西軍首領,也不守在西鏡。
一個兩個,都跑到京城來了。
太子重新站了起來,拍拍蟒袍的灰,整了整頭上的冠冕。
而武王則作了個停止的手勢,其部下便站住了,遠遠觀望著。
越皇背過手,微微抬起下巴,將乾瘦的胸膛往前挺了挺。
「朕贏了,他們就是來勤王的,朕輸了,他們就是造反的。」
聽到越皇的話,老茂公公只覺得一片淒涼。
大臣們又開始勸諫。
「上天示警,皇上應順應天命,傳位給太子。」
「太子聖德偉懋,規矩肅然,仁義明哲,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
諸如此類的話語嗡嗡不絕。
一批弓箭手從圍牆後面爬上來。
原本守在祈年殿的道士玉玄子,連忙上前來引著越皇躲入祈年殿。
身後,弓箭撲簌簌射將過來,穿透祈年殿門戶,墜落在大殿上。
老茂公公一邊發抖,卻忠心耿耿地擋在越皇的前面。
在祈年殿,越皇看見了躲在窗戶後面舉槍射擊的暗衛天一和二東。
越皇心裡覺得溫暖,「在眾多皇子之中,唯一關心朕的,也只有九兒了。」因問,「我九兒在何處?」
但天一和二東都沒有搭理他。
玉玄子推開祈年殿中的供台,露出一條暗道,「皇上請出此暗道,此道直通紫金城外小柳巷平安府,彼處早晚有暗衛守著,只要皇上一去,他們會協助皇上出城。皇上性命無憂。」
老茂公公大喜,「好啊。」
越皇朝那條通往地底的黑魆魆的暗道看了看,卻站著沒有動
他扶著供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久病失血的薄唇抿了抿。
「朕的性命無憂,那朕的江山呢?」
老茂公公吃了一驚,迴轉頭來看向越皇。
越皇嬴君默本已經染上疲色的眼眸,此時卻放出兩道精光。
「朕的江山是留給九兒的,朕可不能給他守丟了。」
玉玄子攤開手,幽幽的嘆息一聲,「可是,澤王殿下就不稀罕做皇帝啊。」
「他現下不想,不代表以後不想,他只是還沒開悟罷了。萬一哪一天他開悟了,肯做皇帝了,而朕又把帝位給搞丟了,那可怎麼辦?」
越皇迴轉身,又一步一步朝著祈年殿外走出去了。
箭,還在接連不斷地從外面射進來。
一支又一支。
但越皇義無反顧地迎著箭雨走過去。
玉玄子只好護在旁邊,用劍把射向越皇的箭一支一支擋掉。
很快,越皇就站在了祈年殿的門口。
他的身子骨已經透支了,今天又是祭天又是太子謀逆的,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
他扶著祈年殿的門框,直直地站立。
「太子謀逆,褫奪太子之位!誰為朕拿下太子,封萬戶侯!」
太子竟沿著台階走到天壇上來,整了整衣冠,對著越皇跪下,臉上還是那副謙恭的表情,就跟戴著面具似的,「父皇,兒臣謝父皇讓位於兒臣。兒臣以後定會做個好皇帝的。」
爾後太子直起身子來,轉過身,面向著天壇下方,侃侃說道:「吾父已經傳位於朕,改元康寧,奉吾父為太上皇。」
此時定安侯已經從京都攻入紫禁城。
太子這是篤定了越皇嬴君默無法翻身了,所以不等越皇同意,就先說出這番話,以定人心。
沒想到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接受百官的朝拜,「啪」地一聲槍響,子彈直直射穿了太子的胸口。
也是太子自己大意,著急想要奪取帝位,站在天壇之上,正撞在天一的槍口之上。
此時紫金城外又一喊殺聲起,如同海潮一般,硝煙滾滾地長驅直入,往紫禁城殺進來了。
而這一股,卻是五皇子嬴景昱率領的火焰軍。
自從他得到澤王的指令之後,就晝夜不停地奔赴京師,因為拿著澤王給的越皇的獨制令牌,除了在落雁峽道,與北安侯的基因武士激戰一番,一路都沒有碰到阻礙,直接就來到了京都琅琊。
當時京都已經被北安侯軍攻陷,嬴景昱並命火焰軍攻打北安軍。
北安軍的精銳全都是基因武士。
但因嬴景昱之前對付武王的鎮西軍時,就創立了三人一組的打法,所以基因武士在火焰軍面前也毫無還手之力。
火焰軍長驅直入,很快就進入紫禁城。
老茂公公聽著這一陣又一陣的喊殺聲,看著那一團又一團的硝煙,飛舞的旌旗,內心好似有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這——這又是勤王的?還是造反的?」
越皇沒有出聲,沉著臉,站在祈年殿門口,觀望著。
旋即,嬴景昱一身是血地率先衝進圍牆大門。
武王一見是嬴景昱,深知嬴景昱的性格,率爾首先帶隊衝上天壇,高喊:「護駕!護駕!」把殘餘的幾名太子護衛殺了,還殺了一些無辜的儀仗隊,以充自己戰績。
越皇見武王忽然來搶功,本來很不要看他,但見武王一路衝上來,手中舉著一封文書,高呼道:「潯陽時疫已經解除!潯陽時疫已經解除了!天降神醫,把潯陽時疫治好了!」
「哦?」越皇方迴轉心意,好生看了武王一眼。
武王連忙跪匐在地,雙手將文書獻上。
老茂公公取過文書,再奉給越皇。
越皇接過,展開看時,只見上面記錄:潯陽城主蔡思源領其夫人安氏,為潯陽尋獲抗時疫神藥,並為百姓免費發送,所有染疫者均已經康復,不但潯陽時疫解除,且以後時疫有藥可救,再也不是治不好的瘟疫了!
越皇大喜,既然潯陽時疫已經解除,豈非天降祥兆於大越。
如此一來,越皇也就不用罪己了。
文武百官又有何藉口要他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