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距離，突聽溫鴿喊道。
「看到了，就在那裡。」
幾人順著手指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墳頭和木碑，立在一個小山坡上。
走近，沒有看到設想中的髒亂。
木碑前的積雪打掃得很乾淨，空地上還放著一串糖葫蘆和一包點心。
地上有燒紙後留下的灰燼。
楚晚卿扭頭，看了看溫鴿手裡同款糖葫蘆和紙錢。
「你來祭拜過了嗎？」
溫鴿屏氣搖頭：「我埋好之後就再也沒來過。而且是我一個人葬的她，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楚晚卿蹙眉沉思。
面前祭奠的糖葫蘆和點心，是小女孩最喜歡的那種。
說明對方知道這裡面埋的是什麼人，拜錯墳的概率不大。
溫鴿蹲下來，把糖葫蘆也放在木碑前。
平兒也跟著幫忙，一起把紙錢點著。
楚晚卿看了眼木碑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小花之墓。
聽說，她今年才五歲。
她走過去，撫摸著木碑上的字。
「小花，姐姐一定查出兇手，替你討回公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你幫姐姐一個忙。」
山間只有凌冽的寒風颳過，沒有人回應她。
孟玲瓏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有些冷，但更多的從心底湧出的憤怒和難過。
等溫鴿祭拜完，幾人開始動手，挖墳。
溫鴿說那孩子死的時候身體發黑，楚晚卿要親眼看到屍體的樣子，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是還沒開始，就見陸升突然指著木碑後的碎土。
「這座墳被人動過！」
楚晚卿神色一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看到土有鬆動翻新的痕跡。
再看一眼木碑前的情境。
「難道有人先我們一步，把屍體挖走了？」
楚晚卿當即道：「挖開看看就知道了。」
陸升和阿布一起動手，很快就挖到了東西。
竟是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棺材尺寸不大，像是為四五歲的孩子量身定做的。
溫鴿慌了，反覆確認位置，和木碑上的字。
「我們會不會挖錯了？我沒錢買棺材，只用了一個草蓆把她卷了起來。這裡會不會不是小花，只是同名了而已？」
能用得起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的人家，不會把孩子葬在荒郊野外。
更不會只用一個簡陋的木碑立字。
楚晚卿猜，沒挖錯！
只是有人先他們一步，做了他們想做的事情。
「陸升，阿布，把棺材撬開。」
倆人領命，輕車熟路的打開棺材。
露出裡面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她示意溫鴿：「去看看，是不是她？」
溫鴿點頭，小心翼翼靠近。
待看清裡面的人，十分篤定的點頭。
「沒錯，就是她。」
楚晚卿這才在坑邊蹲下來。
孟玲瓏和平兒沒見過屍體，不敢看，抱作一團在旁邊瑟瑟發抖。
楚晚卿蹲在坑邊，發現看不太清楚，最後索性跪了下來。
屍體已經有一部分腐爛，氣味不好聞。
楚晚卿掀開她的胳膊，沒有看到溫鴿先前說的黑色，反而是一塊一塊的白。
像是被人塗了染料一樣，白的嚇人。
溫鴿也看到了，驚得不可思議。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記得是黑色，不會記錯的。」
楚晚卿抿唇思索：「應該是她生前吃過藥的作用。」
她腦子裡快速回憶，到底什麼藥會有這種反應。
楚晚卿又翻看了她的眼睛，嘴巴，檢查她的四肢。
「陸升，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陸升扔下鐵鍬，從懷裡掏出一套醫用器具遞給楚晚卿。
楚晚卿接過來，深吸一口氣，沉下有些發顫的心思。
「你們離遠一點，不要看。」
其他人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什麼也沒問，立刻後退十幾步，直到真的什麼也看不見。
楚晚卿給屍體做了全面檢查。
先前一直懸著的心，直到排除了某種可能，才鬆了下來。
算那些人還沒成禽獸，否則楚晚卿現在就想殺人！
等屍檢完成，她從屍體上取了一些東西下來，收集好。
一切做完，楚晚卿這才仔細看了一眼那女孩的樣貌。
小臉髒兮兮的，卻能從五官看出她洗乾淨之後，一定是一個精緻可愛的姑娘。
原本她可以快樂的長大。
可天降橫禍，讓她永遠停留在了五歲的年齡。
她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人間的美好。
楚晚卿以前從不信鬼神輪迴。
可現在她卻祈禱，希望小花過奈何橋的時候多喝點孟婆湯，忘記她生前的遭遇，來世投胎到一個幸福人家，安安穩穩的長大。
「可以了，埋吧。」
等陸升和阿布全部搞定，已經是到中午了。
楚晚卿在附近找了個沒有凍瓷實的河，就地用冰水洗了手。
「今天除夕，走吧，本王妃請客，請你們吃大餐。」
孟玲瓏和平兒一聲歡呼。
溫鴿笑著聽安排。
陸升和阿布為難了。
「王妃，您要不……回府跟王爺一起過吧？」
他家王爺，已經被冷落好幾天了。
一句話，澆滅了孟玲瓏和平兒的期待。
「哎呀我忘了，今天是除夕，王妃晚上要跟王爺進宮的，該回去準備了。」
一句話，成功把楚晚卿的臉拉了下來。
戰王府。
管家張羅著把王府布置得張燈結彩。
今年多少有些匆忙，這幾天管家忙得腳不沾地。
今天一早，更是一口水也不敢喝。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楚晚卿操持，根本不用他操心。
可今年不知道怎麼的，楚晚卿突然撂挑子不幹了。
今天一大早起來，更是連人都沒見著。
管家被打得措手不及，很多東西是今早慌慌張張去臨時採買。
見夜九宸出來，管家連忙迎上去。
「王爺，這是今年下人們年夜飯的菜單，您過目。」
夜九宸沒接：「這事以前不都是王妃管嗎？她人呢？」
管家一肚子苦水。
「老奴也不知道呀，一早上就沒看到人，說是帶著她院裡的人天不亮就出去了。」
夜九宸看了眼夜風。
夜風立馬小聲匯報：「昨天陸升跟屬下說，王妃也在查幼女失蹤案。」
「哪裡都有她！」
夜九宸希望這個女人安安穩穩的待在王府。
可是很明顯，她就不知道安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