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向太醫院院首。
「牽機草，可有解毒之法？」
太醫院院首是個人精，儘管聽出有些不對勁，依然裝作一副什麼也沒聽懂的樣子。
他恭敬回答：「有的。皇上和皇貴妃涉毒不深，微臣回去就配好藥方，只要皇上和皇貴妃按時服下，七日之後，身體自然會恢復如初。」
皇上鬆了口氣。
但想起段逸雪差點成為楚晚卿害死他的工具，他看段逸雪哪都不順眼。
關了楚晚卿這麼久，竟然什麼也沒問出來。
倒是讓楚晚卿鑽了空子，給他們下毒。
真是個廢物！
他的女人跟夜九宸的女人比，怎麼就這麼愚蠢？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雪皇貴妃剝奪封號，降為貴人。囚在寢宮閉門思過一個月。」
段逸雪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置。
她一心為了皇上辦事，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果然最是無情皇家人。
她不該把希望，放在這個男人身上。
段逸雪滿心淒涼，她被楚晚卿算計了，卻不能找楚晚卿報仇。
她被眼前這個男人利用完就扔，卻也不能有絲毫埋怨。
她恨了，恨死了！
可眼下，她只能裝出一副心甘情願感恩的樣子。
「臣妾多謝皇上不殺之恩。」
「滾吧！」
皇上不耐煩的擺手。
段逸雪踉蹌起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養心殿。
太醫院院首離開之前，皇上沉聲警告。
「今天的事情，給朕爛在肚子裡。要是傳出去一個字，你的一家老小，一個也別想活。」
太醫院院首拱手作揖。
「微臣什麼也沒聽到。」
皇上揮手，讓他出去了。
太醫院小豆子正在門外候著。
見院首出來，連忙上去十分殷勤的拎過醫藥箱。
「師父，您入宮之前，師娘派人傳話，讓您晚上早點回去。她做了您做愛吃的菜。」
院首沒說過要收小豆子這個徒弟，奈何小豆子主動往上貼，跟個狗皮膏藥一樣。
不僅滿心滿眼都是活，拎包跑腿照顧他的家人，別人不願意乾的活，他二話不說都能辦得好好的。
再加上小孩嘴甜有眼力勁，惹得太醫院上下和他家裡人對他都是讚不絕口。
時間久了，院首也習慣了身邊有這麼個幫手。
小豆子說完，院首聽著沒多大反應，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
「你幫我去聯繫幾輛馬車，要車廂空間大的，馬耐跑可以走長路的。」
小豆子疑惑：「師父要出遠門？」
院首臉上的表情凝重。
「不是我用，是把你師娘和家人送回老家。」
小豆子好奇極了。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您為什麼要送師娘和家人回老家？您捨得離開他們嗎？」
院首嘆了口氣。
「我也不想呀。只是有一點危險，我都不願意讓他們留在京城。」
小豆子還想問什麼，院首臉色不好起來。
「不該問的別問，去辦就是。記住，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想死是嗎？」
小豆子急忙捂嘴，老老實實的抱著醫藥箱。
「我不問了，我不想死！」
送院首回到太醫院，小豆子伺候著院首研磨。
直到院首寫好藥方，他又積極主動的去抓藥。
院首心情不好，任由他跑前跑後。
「這些藥抓好，你親自送進宮，交到皇上和雪皇貴妃手裡，不得假手於人，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徒兒一定親自去辦。」
院首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扔在桌上。
「一會本官出去一趟，你拿著這些銀子，去買五輛馬車。買好後，送去家裡交給你師娘。」
「好。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把事情辦妥當。」
等配好了藥，再把藥送進宮，回來已經是下午了。
小豆子拎著錢袋子，又出來門。
他先去馬市選了幾匹良馬，又買了幾輛馬車，一起送回到院首家裡。
從院首家出來，他沒有回太醫院，而是繞過大街小巷，七拐八拐，走得路跟迷宮一樣。
最後，他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在一個僅容一人能過的小門停了下來。
小豆子左右看看，確定沒人跟蹤，這才兩長四短的敲響了門。
門內很快傳來聲音，隨後從裡面打開一條縫。
小豆子嗖得一下就鑽進來。
門隨後關上，門後的陳方玉不由感慨。
「嘿，小孩還挺管用。這么小點的門，要真是大人還進不來那麼靈活呢。」
院內，涼亭下的石桌旁，是闊別京城許久的夜九宸。
小豆子沒空跟陳方玉搭訕，快步走到夜九宸身邊。
「王爺，王妃送消息出來了。」
夜九宸立馬看過來。
小豆子從懷裡掏出一份藥方，正是剛才太醫院院首寫的。
「王妃用了牽機草。這種毒只生長在江南，過黃河境地以北就會喪失藥效。王妃曾經說過，這世上只有她能在黃河以北用牽機草。現在，牽機草出現了。」
小豆子說著，將藥方遞給夜九宸。
「今天，太醫院院首寫了這個藥方，就是治療牽機草的解藥。」
夜九宸接過，目光在每一個藥材上一一掃過。
「治療牽機草的解藥，是不是只有這幾種？」
小豆子點頭：「缺一樣不可，多一樣不對。正正好是這十種。」
夜九宸看著看著，目光落在三味藥的第一個字上。
那幾個字連起來，就是「雪山見」。
她這是讓大家都撤離京城趕赴雪山，不要想著入宮救她。
夜九宸懂楚晚卿的意思，大家都離開，她才真的無後顧之憂。
可夜九宸怎麼可能留她一個人在後宮冒險。
他將信折起來。
「她現在被關在什麼地方？」
小豆子想起今天一早，隨其他太醫去後宮請脈，從宸皇貴妃那裡聽來的消息。
「以前在雪皇貴妃寢宮，昨夜被挪到了冷宮。宸皇貴妃讓我轉告戰王，救人不難，難得是怎麼帶人離開？今早，十五皇子也突然失蹤了，皇上派人傳信，說是為十五皇子功課著想，讓他留宿國子監幾日。但宸皇貴妃找人打探過，十五皇子今早根本沒去國子監，而是被皇上的人帶進了冷宮。想來，是想用十五皇子威脅戰王妃交出什麼東西。皇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戰王可不能魚死網破。」
宸皇貴妃的擔心，夜九宸自然也是有的。
他已經秘密回京好幾天，要不是擔心打草驚蛇，反而害了楚晚卿，他早就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