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夜涼皇宮燈火通明。
皇上宴請夜九宸等人，卻隻字不提怎麼處理八皇子。
「朕聽說，貴國十三皇子尚未娶妻，貴國皇上有意和我夜涼聯姻。朕膝下正好有一位適齡公主尚未婚配，戰王不如今日見一見，如何？」
夜九宸點頭：「結兩國之好自然是兩國幸事。」
皇上給太監遞了個顏色。
「讓公主進來。」
話落，從側殿走進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女子走到皇上身邊，行禮之後跟著皇上坐好。
皇上介紹道：「這位，是朕的六公主，耶律皓月。年齡和貴國十三皇子相仿，生母是朕最寵愛的佳妃。戰王看看，意下如何？」
夜九宸眼神一掃而過。
「甚好！和十三皇子十分般配！」
六公主眼睛看著夜九宸，羞澀掩面，皇上開心大笑。
「甚好，甚好！此事朕看就這麼定了，從此大晉和夜涼結秦晉之好，兩國互為兄弟，友誼長存！」
兩國官員舉杯慶祝，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兩個素未蒙面男女的一生。
幾杯下肚，皇上有些微醺。
今夜是定了六公主的婚事，皇上想著怎麼也得去慰問下香貴妃。
他起身離開，將大殿上的事情交給耶律政。
皇上一走，兩邊官員就放開了。
雙方都看對方不順眼很久了。
只是如今的局面，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
都憋著把對方灌死。
一時大殿上觥籌交錯，充斥著滿殿的虛情假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九宸就失蹤了。
耶律政的隨從將夜九宸帶到了一處二層小樓。
「這裡地處偏僻，輕易不會被人發現。戰王有什麼問題，還請快一些問，小的在樓下等著。」
夜九宸點頭：「有勞了。」
隨後，他邁向了小樓的大門。
穿過一層的空曠，夜九宸直奔二樓。
二樓窗前，一身黑衣披風的女子，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坐著。
聽到聲音，女子沒有回頭，只是素手抬起，給對面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姐姐的兒子，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夜九宸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震在原地。
這聲音，和記憶中母妃的聲音，實在是太像了。
待他走近，女子才偏頭看過來。
視線對視，夜九宸看到一張和母妃有幾分相似的臉。
只是記憶里，母妃要更溫柔敦厚。
眼前的女子，眉宇間多了一種尖銳的感覺！
德妃打量夜九宸的眉眼，勾唇緩緩笑開。
「怪不得依蘭回來，口口聲聲一定履行和你的婚約，要非你不嫁。你真是完美繼承了姐姐的所有優點，像你外公，是個美男子。」
夜九宸對這樣的誇讚一點也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反感。
「那婚約，母妃從未和本王提過，算不得數！」
德妃挑眉，審視夜九宸。
「那婚約，是你外公定下的。你外公說，除非我們姐妹倆嫁的是同一個男人，否則所生男女，必須結為夫婦。我知道你在大晉已經有了妻兒，不過依蘭不介意，我也就不要求你休妻了。你以後讓依蘭當正妻，發誓絕不負她就好！至於你府上的女子，喜歡留就留著吧。」
夜九宸眉宇間儘是冰冷。
「本王一生只娶一個，此事不必再提。本王今日前來，是想問問，母妃和你當年還沒嫁人之前的事情。」
等了這麼久的人，如今卻被直白拒絕。
德妃慍怒。
可想起耶律依蘭說過的事情，德妃又暫時卸下心頭的不悅。
「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後你會後悔的。」
夜九宸不明所以，也沒興趣知道。
不管未來有什麼等著，他一生絕不辜負的，只有楚晚卿。
夜九宸坐下來，卻沒有碰德妃遞上來的茶水。
見他如此謹慎，德妃笑道。
「果然是姐姐所生，跟姐姐一樣謹慎。那時候，我給姐姐送去最喜歡的糕點，姐姐表面說喜歡，回房間就扔了。她入口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做的才放心，她是一個沒有心的人，連對自己的親妹妹，都百般提防。只是你們日復一日保持著這樣的警惕性，不累嗎？」
夜九宸從這句話里，捕捉到一絲端倪。
尋常人家的孩子，不會像他這樣。
就算是他，尚且不會謹慎到連兄弟送來的東西都扔掉的地步。
而且，記憶里在大晉後宮，母妃也不是對誰都不放心的樣子。
夜九宸重新看向德妃，卻又確實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母妃的影子。
德妃看出夜九宸眼底的疑惑，那種知道別人不知道事情的感覺，就像是拿捏住了對方的命脈。
而且，對方還是曾經自己最嫉妒人的兒子。
德妃心裡舒暢極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母妃，為什麼對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心？」
夜九宸沒說話。
德妃自顧自的說起了往事。
「那是因為呀，我們明明是親姐妹，你的外公卻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她也明明知道，我多麼羨慕她。可她每次從你外公那裡學來的東西，卻從來不肯分享給我半分。她心虛，她知道是她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父愛，擔心我報復她搶走她的一切，所以她就對我處處提防！」
夜九宸聽著眉心皺起。
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德妃竟然只用「你外公」來稱呼，可見德妃心裡，對那個父親的憎恨和失望。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她覺得，父親偏心了。
夜九宸聯想起母妃的身世。
猜到外公應該是選擇了母妃做家族繼承人，想將金族的秘密傳授給母妃。
只是德妃誤會父親偏心姐姐，將好的東西都偷偷給了姐姐，甚至都不讓自己知道是什麼。
德妃沉浸在過往的回憶里，繼續說出來一段藏在心底半輩子的秘密。
「八歲那年，你母妃失蹤了，是我乾的！我們一家去寺廟上香，回來的路上，我故意將她打暈丟進山里，卻告訴別人，她上了馬車。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你外公到死都在找她。而我，明明知道她是被高山國的人救走，但我就是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