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卿想到鳳思雪剛才說的話，很鄭重的看向她。
「這些年如果沒有她的血，你不會活到現在。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不管她做過多少壞事，你應該記得她的好才對。」
楚晚卿說這些話，不是她聖母。也不是她想教育鳳思雪。
段逸雪再壞，想對付的目標是她楚晚卿。
更準確的說，是楚家以前的兵權，和她現在的戰王妃位子。
對鳳思雪，段逸雪終究是有恩的，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楚晚卿聽夜九宸提起過，鳳思雪還有家人活著。
只是她記恨當年的一些事情，不肯原諒。
聯想起地下黑市，莫嬌兒的娘親和鳳思雪有同樣罕見的心臟疾病。
鳳思雪隨母性，跟莫嬌兒的娘親同樣都姓鳳。
楚晚卿心中早就有了猜測。
他們同為御族。
鳳思雪和莫嬌兒，很可能是表姐妹。
鳳思雪愛恨都太極端，楚晚卿不希望她以後太鑽牛角尖。
如果莫嬌兒爹娘知道鳳思雪的存在，想接她回去。
楚晚卿希望她能放下一些事情。
她擔心未來叵測，萬一有意外，鳳思雪有親人她會更放心一些。
只是對於段逸雪曾經的恩情，鳳思雪始終嗤之以鼻。
「她給我血是為了接近王爺，說到底還是惦記王妃的位置，想打敗王妃。誰是王妃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才不記得她的好。」
老胡也在旁邊搭腔。
「其實也沒用她多少血。只要王爺不在，她可敷衍了，經常隨便滴兩滴交差。唯一一次成今天這副樣子，那時候思雪已經熬了好些天，就剩一口出的氣了，王爺從戰場趕回來，她為了引起王爺注意，才就慷慨那麼一次。」
鳳思雪趁熱打鐵。
「你看你看，我就說她沒那麼好心。她就是拿我當接近王爺的工具，我不感激她，打死也不感激她。反正，我現在有王妃給我開的藥，比她的血可管用多了。」
最近，鳳思雪身體裡的火蛇毒，毒發頻率一次比一次低。
楚晚卿隨時給她把脈檢測，藥方就跟老胡改良了好幾次。
效果比較樂觀。
楚晚卿就等著她火蛇毒徹底清了，再去著手治療她天生的心臟疾病。
她還記得齊霍說過，御族天生的心臟病，用日不落首領後代的血供養，可保一生安穩。
現在，她確定鳳思雪是御族後代無疑。
也確定，自己身體裡是純正的日不落血統。
用自己的血供養鳳思雪一生，她是願意的。
只是火蛇毒太過特殊，再沒有清乾淨之前，她不敢貿然用血。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後宮裡的段逸雪。
老胡帶回來的消息，讓楚晚卿對段逸雪開始關注起來。
她取不到段逸雪的血，便取了幾滴鳳思雪的。
「你身體裡面，有段逸雪的血，我取幾滴研究下。」
鳳思雪很爽快的挽起胳膊。
「給！王妃想用多少用多少！最好把她那骯髒的血都抽乾淨。」
鳳思雪這愛恨極端的性格，楚晚卿毫不懷疑，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段逸雪的血在自己身體裡。
抽了幾滴血放進藥王谷，夜九宸就回來了。
午飯的時候，楚晚卿問起後宮的事情。
「聽說，段逸雪被冊封皇貴妃了，宮裡有什麼動靜？」
夜九宸抱著旺仔吃飯，回答。
「太皇太后和皇后極力反對。畢竟自我朝建朝以來，從未有過無權無勢前朝無人的商戶之女，一進宮就能當貴妃的，這已經是破了先例。更加沒有才進宮幾天，就直接晉升皇貴妃的，更是絕無僅有。倆人已經在皇上的御書房勸誡一上午，但皇上跟著了魔一樣，執意如此，誰的勸說也不聽。」
楚晚卿點頭，若有所思。
「那確實著了魔！畢竟面對死亡，誰都想竭盡全力活著，更不要說還有無上的尊榮和地位。」
所以自古以來，有無數帝王追求長生不老。
所以為什麼，皇上至今都惦記著日不落的傳說。
可自古以來追求長生不老的，也沒有一個如願的。
段逸雪獻血的事情，夜九宸還不知道。
楚晚卿把她和老胡的猜測講給夜九宸聽。
夜九宸聽完，若有所思，最後盯著鳳思雪看。
把鳳思雪看得莫名其妙。
「我臉上有東西？」
夜九宸好奇問道：「她給了這麼多年的血，難道你也會長生不老？」
鳳思雪很不忿。
「我只要肯勤學苦練族中秘術，想長生不老很簡單。只是功力不到家，沒做到像黎長老那樣罷了。」
夜九宸又看向楚晚卿。
「那本《皇室秘籍》，你學會了，是不是也會長生不老？」
夜九宸說的，是楚晚卿從日不落雪山帶回來的那本，跟牛津字典一樣的東西。
楚晚卿最近睡前，都會看一看。
楚晚卿還沒說話，鳳思雪搶先回答。
「當然！黎長老都能做到，王妃如果能全部學會裡面的東西，也一定可以的。」
夜九宸停頓片刻，只說了一句。
「挺好！」
後面吃飯，夜九宸就一直不說話了。
安靜的就像很久之前，他們關係還不好的時候。
直到回到房間，這種情緒還一直保持著。
楚晚卿極少看到夜九宸這樣，很好奇的湊上去。
「你怎麼了？我要是真能長生不老，不好嗎？這可是無數帝王追求的東西。」
夜九宸眼睛盯著旺仔，旺仔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會看看楚晚卿，一會看看夜九宸。
他敏感覺察到，氣氛不對。
但好像是他爹不對勁。
夜九宸低著頭，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和旺仔都不在了，未來無窮無盡的時光，你會做什麼？等很多年之後，你還會不會記得你的第一個丈夫和第一個兒子，叫什麼？」
楚晚卿在那一瞬間，有被震撼到。
她沒想到，夜九宸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
這還是原來的夜九宸嗎？
這應該是戀愛腦夜九宸呀！
夜九宸話音剛落，旺仔也開始使勁蹬腿，嘴裡嗚哇哇亂叫。
好像他也很在意楚晚卿的回答。
楚晚卿感動之餘，笑了。
「長生不老是最沒意思的事情。人生最美好的地方，在於時間有限。我們會珍惜人和人在一起的時光和感情。如果讓我終生終世都不會死，卻要看著最重要的人一個一個遠去，我反而覺得，長生不老才是對人最殘酷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