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宸有一瞬間的煩躁:「頭疼。」
楚晚卿放開他的手腕,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
「身體裡還有毒,我給你開點藥,再喝幾天就好了。」
可能是毒性在身體作祟,夜九宸眉眼透著疲倦,懶得說話的樣子。
楚晚卿想起剛才夜風說,皇上讓他們儘快回京的事情。
想了想,又道:「我想再在地下黑市待一些時日,等把那些孩子安頓好,再回京。你要是著急,可以先走。」
楚晚卿還把跟莫俢寒商量的事情說了。
對於製造一場假瘟疫的事情,夜九宸沒反對。
「本王跟你一起回。你準備把那些孩子安頓在什麼地方?」
楚晚卿如實道:「我想偷偷帶回京城,放在楚家軍軍營里。」
夜九宸不贊成。
「且不說軍營里都是男人,不會照顧孩子。單說這一路就危險重重。萬一被人發現蹤跡,這麼多孩子你一個也護不住。萬一被皇上發現,很可能懷疑楚家軍有異心。」
一個楚家軍令牌的出現,已經是懸在楚家軍頭上的一把鍘刀。
再來一支五十個特殊孩子的隊伍。
這要是傳出去,皇上一定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楚晚卿有些泄氣。
「那你說,怎麼辦?」
夜九宸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
「本王自有辦法。」
楚晚卿問,夜九宸不說,只抬起一隻手。
「扶本王出去走走。」
在屋子裡躺得久了,夜九宸感覺四肢都有些退化了。
楚晚卿沒動,一秒否決了他的提議。
「你還是躺著吧,多動有利於毒素擴散。」
夜九宸一臉的不高興。
「你讓本王躺多久?」
楚晚卿:「至少三天。」
夜九宸臉一黑,楚晚卿立馬強調。
「夜風和秦墨染主持大局,莫城主打配合,陸升和阿布協助。外面也沒什麼事情非你不可。可你身子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些人回京都得掉腦袋。你可想好了,別太自私!」
夜九宸一口氣吸到一半。
楚晚卿突然一隻手堵住他的嘴。
「慢慢吐!深呼吸也會讓你的毒素擴散。毒素沒有徹底排清之前,你不能急、不能躁、不能走、不能跳,必須老老實實安安穩穩躺著,維持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吃、喝、拉、撒,平穩呼吸。來,跟著我一起。」
夜九宸的嘴被捏著,一口氣愣是分成了五次吐。
吐完後,看著楚晚卿在他衣服上擦手,生生被氣笑了。
「聽你這麼說,本王就只能當個廢人了?」
楚晚卿道:「不要這麼輕賤自己,你還能想辦法安頓孩子。」
夜九宸看了她一眼:「辦法也不是憑空想出來的。」
楚晚卿一秒get到他的意思,直截了當。
「你直說吧,想要什麼?」
楚晚卿想著,大不了晚上讓狗男人多咬幾口。
夜九宸眼睛一眯:「水。」
楚晚卿屁顛屁顛去端,端回來還小心翼翼的餵給他。
「這些天我很閒,我一定會伺候好你的。」
夜九宸一聽,突然覺得這幾天也不無聊了。
隔天,地下黑市突發疫病,很多百姓開始高燒不退。
莫府大門緊閉,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只留一個很小的後門,每天抬出去那些「染病不治身亡」的「屍體」。
一連兩天,夜九宸跟個大爺似的,讓楚晚卿跑前跑後,端茶倒水的伺候。
楚晚卿心裡媽XX批,表面笑嘻嘻。
可夜九宸卻始終不提,他打算怎麼安頓這些孩子。
晚上,楚晚卿打著「再這麼下去就撂挑子不干」的打算,直接質問。
「你是不是騙我當你的丫鬟?」
夜九宸吃著楚晚卿遞上來,削皮、切成小塊的蘋果。
從小到大,他都沒吃得那麼精緻過。
以前嫌麻煩,在軍營那種地方,太講究還會被一幫大老爺們嘲笑。
現在,有人伺候著。夜九宸覺得人生第一次,整個人都飄了。
楚晚卿遞上三個蘋果塊,夜九宸才回答。
「你很快就知道了。」
楚晚卿拿夜九宸沒轍,把蘋果當成夜九宸的腦袋,咬得好用力。
她也不出門,每天坐在屋子,聽著平兒實時傳回來的消息。
「王妃,外面滿城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敢出門,滿大街都是藥味。」
……
「莫城主在城隍廟搭起了臨時隔離區,所有發燒的人都聚集在那個地方,全城的大夫都調過去治療患者呢。」
……
「王妃,今天死人了呢。聽說在南邊的一個大深坑裡,燒了幾十個感染疫病死了的屍體,方圓好幾里地都能聞到人肉燒焦的味,聽著都嚇人。」
……
「今天莫府又抬出去十幾個屍體,外面人都說,莫府是重災區,連老鼠都離得遠遠的。」
……
「王妃,外面都在傳,這次地下黑市有疫病,都是那些來歷不明的孩子帶來的。現在孩子都死光了,屍體也全部燒光了。」
……
「王妃王妃,已經有治好的病人陸續從城隍廟回來啦。大家說,再過幾天地下黑市就恢復以前的熱鬧了。」
……
「王妃,樓家出事啦!」
楚晚卿每天給夜九宸當牛做馬後,就端著茶杯,聽平兒在耳邊嘚嘚外面疫病的進展。
冷不丁有一天,消息變了,她還愣了下。
最近只顧著處理孩子的歸屬,她都忘了樓家的事情了。
樓家怎麼了?
楚晚卿想了想。
哦,想起來了。
樓家大火。
樓雲冉被燒毀容。
樓汐月被燒成重傷生死未仆。
樓家地下室里發現了早就死去的樓北銘,雖然人還活著,但餘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樓家現在,就剩樓雲錫一個全乎人了。
楚晚卿問:「樓家還能發生什麼事情?」
平兒喘勻了氣,表情驚恐。
「樓家可嚇人了,每天晚上都有嗷嗷直叫的聲音。左鄰右舍全都聽得一清二楚,驚得晚上都睡不著。」
楚晚卿聽得一臉懵。
「嗷嗷直叫,那是什麼聲音?」
平兒手指摳著衣角,滿臉羞紅,欲言又止。
「就……就是那種聲音……」
楚晚卿……懂了!
「咳咳……到底怎麼回事?」
她好奇極了。
樓家的院子她不是沒去過,大著呢。
要說隔壁的院子能聽到,還能理解。
左鄰右舍都能聽到,那得多慘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