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不知謝濯何時會醒,我便一直陪在他身邊,直到七天之後,他身體似已復甦,這才悠悠轉醒。記住本站域名

  他醒來之前,先前那一天的殺戮已經全然不見痕跡了。

  連印在地上的炭黑痕跡,也被冰雪森林的潔淨氣息給清洗乾淨。

  這片土地,依舊聖潔得一塵不染,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謝濯甦醒之後,他在原地坐了許久,打量四周,他似乎覺得這一切都好像一場夢,神色里透出一些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接受了現實,垂下了眼眸,在他即將站起身的時候,他懷裡似乎有東西「叮叮」的響了兩聲,聲音清脆。

  謝濯摸向懷裡,隨機從衣服裡面抓了一把東西出來,那是……一堆晶瑩剔透的……小石頭?

  我飄到謝濯手上,仔細打量,好半天,才終於通過上面的紋路,看出這是什麼!

  這不就是我做狗時的假腿嗎!

  只是這個假腿好像在之前的混戰之中碎掉了,然後又不知為何,現在變成了一堆晶瑩剔透的小石頭。

  這石頭簡直與這冰湖的看起來一摸一樣,它難道……還能被這冰湖給同化了嗎?

  可之前雪狼族在這裡聚居,他們的帳篷插在地上,也沒有被同化呀……

  亦或者說……

  我倏爾想到,來這邊之前,將死之際的渚蓮曾說過——在我與謝濯第二次穿梭時空時,謝濯有一段時間是與我分開行動的。

  在那段時間裡,謝濯為了讓夏夏和謝玄青徹底遇不見,於是進行了一系列的謀劃。

  在謝玄青對戰渚蓮的那一天,謝玄青與渚蓮打到關鍵時刻,扮成黑衣人的謝濯忽然發難,讓謝玄青墜落懸崖,謝濯再對戰渚蓮。

  而恰是因為謝濯在暗處偷襲了謝玄青,所以讓邪神有了喘息之機,邪神這才用渚蓮的身體,使用了抽取山河濁氣的術法,重傷謝濯。

  最後,謝濯還是戰勝了邪神,封印了渚蓮,但那一次,他親眼見過了邪神使用術法,於是悟到了邪神力量的來源和能重回世間的原因——

  抽取山河之間的濁氣,煉化成他的邪祟之氣。

  也就是在那之後,謝濯才會帶著我,去不死城,回雪狼族冰湖,然後吸天下邪祟之氣,還於山河,從而解了天下之困……

  我望著謝濯懷裡由木棍變化的石頭,陷入了沉思。

  這小木棍不會被冰湖同化,因為其他東西也沒被同化,唯一可能的,就是邪神,抽取了小木棍裡面的濁氣。

  在邪神逃脫謝濯身體時,謝濯眉心處現了針一樣的黑色閃電。

  那時候,我以為是渚蓮恨意聚攏的邪祟之氣導致的。現下想來,這更像是……邪神在謝濯分神的時候,動用了自己的術法!

  他將這小木棍中的濁氣吸去,所以小木棍變成了冰湖一樣的石頭,而邪神則以這微弱力量,打破了謝濯對他的桎梏,然後鑽入渚蓮的身體裡面,逃了出去!

  這小木棍!

  這小木棍就是邪神如何重歸人世的證據!

  想通此事,我有些欣喜雀躍。

  之前崑崙蒙難,諸神合力將我靈魄送回過去,本是想讓我回到我與謝濯和離之前,阻止和離的發生,然後告知謝濯,邪神重歸人世,是因為他藉助了這片土地的山河之力。要想殺邪神,只有讓邪祟之氣重歸山河。

  但主神們送我回來時,出了差錯,他們將我送到了謝濯的童年,我這才會陪他一起走過這些年。

  我之前一直無法找到合適的身體,無法與謝濯以人的模樣溝通,而且,哪怕找到了合適的身體,我恐怕也無法讓謝濯相信我……事關邪神,如今的謝濯不認識我,我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我說的都是真話。

  而如今,這小木棍可以佐證我的話!

  謝濯那麼聰明,邪神從他身體裡面逃走的時候,他說被渚蓮分了神,才沒注意到這異常。

  他只需要旁人點他一下,他便能想通裡面的關節!

  就像之前的謝濯一樣。

  我如今,只需要找到一具身體,然後站在謝濯的面前,將真相告訴謝濯。

  說不定……

  謝濯現在就可以解決邪神了!將天下邪祟之氣,都還回這片土地里,讓邪神靈魄滾回他的深海封印之中。

  我心中雀躍,圍著謝濯轉了起來,只恨我的靈魄能在地上寫出幾個字來。立即將真相告訴他。

  但我的靈魄還沒那麼厲害,我圍著他轉,甚至連他吹動他鬢髮的風也無法激起。

  我只看著謝濯,他對著懷裡變成石頭的小木棍沉默了許久,隨後他帶著破碎的石頭,一步一步離開了冰湖。

  他走回了自己的帳篷。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雪狼族一族,已經滅了,帳篷還在,可全部無人居住,連最後的生氣都完全消失。

  謝濯面無表情的將石頭帶回了自己的帳篷。

  他在自己常年睡覺和接受供奉的帳篷下挖了一個小小的坑,然後將所有的石頭都放進了坑裡。

  「邪神借渚蓮的身體逃了。」他對著那一堆碎石說,「我要去追他,想辦法,將邪神引回我的身體,然後自盡。」

  謝濯你不用自盡!

  只要讓所有邪祟之氣重新回歸這片土地,就能消滅他了!

  我在他身邊轉著。

  現在天下的邪祟之氣還沒有那麼多,咱們只要抓到渚蓮,然後聯合各山主神,把所有的邪祟之氣都還回去!我們就能消滅邪神了!

  你不用死,不死城也不用建!這個世界,會比之前更好!

  可他聽不到我的話。

  他對著碎石看了許久,終於抬手。

  我以為他要將所有石頭掩埋,但他卻從裡面挑出了最圓潤的一顆。

  那是原來假腿上面,狗爪爪的那一截。

  只是經過時光的流逝,在謝濯經年的撫摸中,它變成了圓圓的一截。謝濯在武中掃了一眼,隨後將縫棉被的麻繩抽了出來,在石頭端頭穿過了小小的一截。

  他將石頭戴在了脖子上。

  當這塊石頭上了他的脖子,我陡然間發現!

  哦!

  這塊石頭,原來就是這塊石頭!

  這塊帶著內里蘊含著幽藍光芒的白色的石頭,原來!是它!是我的假腿假爪啊!

  我怔怔的看著謝濯。

  直到他將所有石頭都掩埋了起來,然後站起了身。

  「小狼,若真有陰司與來世,你……」

  他目光清淺,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在提到小狗時,雙眸依舊如被清水洗濯過一般,一塵不染。

  他輕聲呢喃:「你等等我吧。」

  他還想再見那條唯一陪伴過他的狗狗一面。

  可,不用陰司與來世啊……

  我看著這樣的謝濯,急的快哭出來。

  你不要一心赴死,你不要這麼懇求,我會等你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謝濯起身離開,出帳篷。

  我連忙跟著他身邊而去。

  他邁步向前,這一次,他走過了真正空無一人的雪狼族聚居地,走過了冰湖,然後走出了冰雪森林。

  我很難去體會,謝濯此時此刻走過這些熟悉的地方是什麼感受。

  我只見他目光果決,腳步堅定。

  除了那塊石頭,謝濯什麼都沒帶,孑然一身,就這麼離開了故鄉,決絕得沒有回一次頭。

  冰雪森林外的世界,我是去過的。

  在剛來這邊的那前三年,我急於尋找到一具可以與我靈魄契合的身體,我在森林外的北荒飄了許久。

  整個北荒的地勢都趨於平坦,唯一有一座山,便是主神霽掌管的鵲山。

  那也是整個北荒離雪狼族聚居地最近的主神庇護之地。

  那時候,北荒還沒有建立不死城,外面有城鎮,集市,除了沒有崑崙那樣的巍巍大山,這邊的人與崑崙的人似乎也沒什麼兩樣。

  只是,這一次,我隨謝濯出來,卻發現了冰雪森林外,已有些不同。

  冰雪森林外,飛禽走獸都沒了,路上一片死寂。

  我們路過一個荒村,卻發現這個村落荒得十分奇怪。這裡的人們,離開之前,顯然是經歷過一場突如其來的,倉皇的戰鬥。

  我們在路過好幾戶人家時,從他們塌了的院牆裡,看見,那些桌上放著飯菜和碗筷。

  看裡面飯菜的腐爛程度,這村落不過才出事幾天。

  我猜,是渚蓮將邪神帶出來,引起了禍端。

  仿佛是要印證我的猜測,謝濯在走過一個巷子的時候,一隻倀鬼忽然從裡面撲了出來!謝濯側身躲過,手中魂力凝成長劍,趕緊利落的斬斷了倀鬼的頸項。

  倀鬼便在空氣中冒出一團黑煙,消失不見。

  而緊接著,謝濯看向一旁的小巷,巷中,有我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我追著謝濯的目光看去,但見黑暗的小巷中,全是正在互相撕咬的倀鬼,他們身上都還穿著村民的服裝。應當都是這村子裡的人。

  謝濯微微垂下眼眸,在倀鬼都轉頭看向他的時候,謝濯沉默的走了進去。

  殺戮對他來說好像漸漸變得熟悉。

  解決完村落的所有倀鬼,謝濯離開了村落,但……

  這只是一個開始。

  越來越多的村落,都變成了這樣。

  謝濯在北荒尋找渚蓮,通過各種各樣的蛛絲馬跡,但每一次,他趕到時,都完了一步。

  因為他只能追尋,根本無法預測被邪神操控的渚蓮下一個地方又要去哪兒。

  而我跟在謝濯身邊,也一日比一日交集。

  我想要儘快找到一個與我靈魄契合的身體,但我若跟著謝濯追尋渚蓮,他這到過的所有地方,別說人了,就是連還有理智的邪祟都是沒有的!

  全是一群失了理性的倀鬼。

  眼看著邪祟之氣越散越多,要除去所有的邪祟之氣越來越難,我終於下了個決心。

  我得暫時離開謝濯,先去安全的地方,找到一個身體,然後再來見他。

  我沒有耽擱,單方面的和謝濯道了個別:「謝濯,你好好等我,我這次一定好好的來找你!」

  言罷,我便離開了。

  我離開時,或許是我的錯覺,也或許是微風正好吹過了他的鬢髮,我回頭留戀他,卻看見他也看向了我的方向。

  仿佛是在用目光送別我。

  但很快,他又轉過了臉,仿佛剛才的轉頭,就是一個巧合。

  我飄走了。

  我打算去鵲山。

  鵲山有主神霽的守候,我若是邪神,此時此刻,我斷不會往有主神所在的地方去。那裡肯定還是安全的,肯定還有許許多多神智清醒的人。甚至,還有許多修仙者,在那邊,我定能更快的找到與我靈魄契合的人。

  臨近鵲山,我看見鵲山已經在山下建好了一座高高的城門,城門前,各種背著包袱、拖家帶口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在等待入城。

  我記得,在我遊歷北荒的那三年裡,我也來過鵲山,那時候的鵲山,因有主神庇佑,在寒冷的北荒,山上卻如春季般生機勃勃,山櫻花開了遍野,山前更無城門,所有人皆是來去自由。

  而如今……

  我飄向滿面愁容的人們,果然聽見他們在討論,北荒最近出現的災禍。

  他們還不知道是邪神的邪祟之氣作祟。畢竟,在如今這世上,大多數人都認為邪神已經被諸神封印在了海底。

  他們以為是疫病,又或者是世上又出了什麼大妖,正在北荒作惡。

  他們都是來尋求鵲山庇護的,但顯然……

  我看了一眼高高的城牆,城牆上站滿了守衛的軍士,在城牆門口,還有一層層的關卡,有鵲山的守衛軍正在一遍又一遍的檢查進入的人,登記、盤問、檢查一樣不少。

  鵲山是知道他們正在面臨什麼。

  至少,主神霽是清楚的。

  我靈魄之體,不受阻礙,探了情況之後便沒再多留,直接進了鵲山。

  我在鵲山裡面不停的搜尋,可尋找一個靈魄契合的身體以前不容易,現在也不容易。

  一連小半月的時間過去,我沒日沒夜的找,可還是很難找到那個人。隨著我越來越焦慮,連我自己都發現,我的功利心已經完全大過了共情的情緒。

  只想滿足自己私慾的時候,是無法被他人接納的。

  我又不是邪神,不可能硬來。

  思來想去,我決定不在鵲山裡面試了。

  我聽說,主神霽帶著一隊人馬已經出了鵲山,正在鵲山之外尋找罪魁禍首,也在救更多的人。

  我曾是崑崙的守備軍,我想以我現在的狀態,在外面兵荒馬亂里,我可能更有機會遇到那個有緣人!

  我跟著要去外面送信的軍士,一路疾行。

  許是我靈魄已經歷練久了,如今變得更強壯也更會利用這天地間本來就有的魂力,我勉強跟上了軍士御劍的速度。

  不一會兒軍士在一個村落的上空放慢了速度。

  我跟著他,向下張望著,破開雲霧,我很快便看到了下方的一群人!

  主神霽一襲白色衣袍,站在灰暗之中,簡直不要太扎眼!

  此時,主神霽與軍士們的身前正有一群面容猙獰的倀鬼,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些瑟瑟發抖看著尚且正常的村民。

  空中的軍士口中喚著:「神君!」便一頭扎了下去。

  我也跟著衝下去,倒沒急著往主神霽身邊湊,我在他身邊的軍士里鑽來鑽去的搜尋。

  戒備、堅定、敢於赴死……我在這些軍士身上都看到了這些特質,我往他們每個人身上去撞,可還是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到底要怎麼才能與一人靈魄契合啊!

  我瘋狂回憶著當初和小狗契合的那個時刻,我同情他被母親拋棄我想到了謝濯,只那一個點,小狗變接納了我。

  但顯然,要進入一個人的身體,更加的困難,要真正的理解與共情一個人,並不是這一時半會……

  我正想著,忽然之間,在所有軍士的身後,有個男子猛的一聲大叫。

  我立即看了過去,但見那男子額間儘是黑色的經絡,經絡不停的往他眼睛裡鑽!他是被邪祟之氣入體的人!但剛才沒有發作,現在發作了!

  這裡面全是村民,無人可以抵抗邪祟,而主神霽與軍士們都在前方對戰倀鬼無法分神。

  村民們驚恐呼喊著,但有人已經受了傷,身體只能艱難的在地上磨蹭無法躲避。

  那邪祟眨眼間便要撲向一個行動不便的少女,少女驚恐不已,雙目瞠大,眼中的求生欲望蓬勃而出,但她卻被嚇得完全無法動彈。

  我也是心頭一緊,一時間,什麼都沒有想,一頭沖少女撲了過去。

  而便是在這一瞬間!

  熟悉的溫暖包裹全身,血液流動、呼吸起伏、肌肉博張的感覺相繼傳來,我甚至都沒有時間慶幸我終於到了這個有緣人!

  我抬眼便見被邪祟之氣感染的男子,張著血盆大口撲倒了我身前!

  我想抬腳把他踢開,可這少女的右腳顯然是受了傷,根本抬不起來,當我想要動左腳的時候,距離卻已經不夠,我只得倉皇用雙手抵住已經撲倒面前的男子頸項。

  爭取到了瞬息的停頓。

  而就在這瞬息之間,我熟練的調動身體裡的呼吸,聚攏身邊魂力,哪怕這少女之前半分修仙也不會,但此時還是被我調動出了最大的潛力。

  我口中吟誦法訣,「轟」的一聲,直接將那男子的身體炸了出去。

  看著被炸到倀鬼堆里,瞬間被拆吃乾淨的男子,我不停的喘著氣,在這劫後餘生里,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一邊慶幸,還好老子之前沒荒廢修煉,是個上仙,一邊又想,果然,生死之間的求生欲望,才是所有人最能強烈共情的瞬間。

  我捂著自己的心口,感受著心跳的力量。

  這個身體本來的小姑娘靈魄仿佛剛才就被嚇昏過去了,一時之間竟然在這身體裡面沒有絲毫反應。

  我想,我應該可以掌控著身體一會兒了,而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有一束目光猛的從前方射向我。

  我不由抬頭看去,但見前方的主神霽,微微側過了頭,神佛一般的慈悲目光中,帶著探究與戒備,正在審視著我。

  可別戒備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有緣人,可別將這身體當成邪祟殺了!

  我如是想著,趕緊扶著牆,站起來。

  周圍的人似乎都被我剛才那一擊嚇到了,都遠遠躲著,不敢靠近我。

  「我……我修過些仙法,我可以幫仙人們一起共御外敵。」我趕緊找了個機會闡明立場,「你們放心,仙人們守著外面,我在裡面守著你們。」

  我說完,瞥了主神霽一眼,但見他已經回過頭去,繼續對付外面的倀鬼,我這才鬆了口氣。

  不知他信沒信,但好在周圍並沒有人與這少女相熟,要不然被當場拆穿,我可就難堪了。

  現在話說了,事得辦。

  我趕緊調動內息,調理身體,然後拖著右腿站了起來。

  我掃了人群一眼,但見裡面的村民沒有誰再面露異常,我便靠著身後的牆壁,繼續調息著。

  剛才我炸出去的那個邪祟已經被吃了個乾淨,但血腥的氣味似乎引來了四面八方更多的倀鬼。

  我看著主神霽撐出的結界在倀鬼們無休無止的攻擊下,晃得越來越厲害。

  我心知,一直守在此處並不是辦法,還得主動出擊才行,但若主神霽出手,剩下的人,恐怕無力支撐這麼大的結界……

  正是兩難之際,忽然,在倀鬼背後傳來一陣刺眼的光芒。

  光芒猶如開山之劍,劈砍而來,光芒抵達主神霽的結界之時,結界都發出了巨大的震顫,一時差點沒穩住。

  外面的聚攏的倀鬼群,被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路來。

  在光芒之後,塵埃翻飛間,血路中間,走來一人。

  他身形挺拔,穿著粗布衣裳,分明只是握了一把劍,卻似帶著萬馬千軍般的氣勢。

  他懷裡還有一個布包,包里還裹著一個東西,圓滾滾的,不知道是個什麼。

  所有人都驚憾於這人方才那一擊。

  而唯有我,在人群之後,看著他走來,慢慢的紅了眼眶。

  明明,之前也一直陪伴著他。

  但當我聽到自己的心跳,感到自己眼睛的溫熱與酸澀,我用這樣的角度看著他。這久別重逢的感覺,忽然就真實又具體了起來。

  謝濯。

  你好啊,我們又見面了。

  終於,以人的模樣,再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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