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我心中一凜,當即不願再被摁在這個地方任人魚肉,我手中拈訣,直接站起身來,周身靈氣化為刀刃,將金網盡數切斷。Google搜索

  金網「嘭」的一聲崩開,裂得帳篷中到處都是。

  吳澄像被嚇到了一樣,眨巴著眼睛看著我:「這是縛仙網啊……怎麼……九夏,你功法何時精進了?」

  我比夏夏多做了五百年的上仙,哪怕穿過時空,消耗了很多,但論短時間調動體內氣息,夏夏自然比不上我。

  我瞥了吳澄一眼:「邪祟之道我沒入,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你不信,我也無所謂。」

  吳澄愣愣的,仿佛被我的氣勢唬住了一般,不知該怎麼與我對答。

  我看向荊南首,那金網斷繩自然也崩到了他的身上。

  荊南首沒生氣,反而好整以暇的拿掉自己身上的斷繩,他拍了拍衣裳,用溫和公正的語調說著:

  「邪祟一事,事關重大,伏將軍莫覺冒犯,我也只是秉公行事。若伏將軍身上沒有邪祟之氣,我自然不會為難。」

  聽他跟我打這官腔,我當即一聲冷笑,反唇相譏:

  「確實,邪祟一事,事關重大,我見藤蘿上仙面色有異,似是靈氣相衝之症狀,多少初入邪祟之道的人,也是如此表象,既然上仙如此想論個真理,不如一同前去西王母面前評斷評斷?」

  我把這邪祟口鍋甩到他頭上,吳澄沒想到,荊南首也愣住了。

  我抱著手看著他,心想,沒想到吧,我還帶預言的。

  我若真是夏夏,可能就被你這上仙的身份唬住了,但……誰還不是個上仙呢。誰還不知道,在這裡的三人,就你真的心裡有鬼呢。

  這個荊南首,未來可是會吃掉我崑崙仙者四十八名,從他方才的舉動來看,他對我似乎已經有了想法,我哪還能隨便讓他探我內息,方便讓他知道以後吃我的時候,是放鹽還是放糖嗎?

  不如大家一起去見西王母,早點把他解決了,還能救下一下無辜性命。

  「怎麼?上仙不願意?」

  荊南首沉默片刻,倏爾低頭一笑:「伏將軍……」

  我還待他言語,卻不想這荊南首竟直接身形化影,轉瞬便停在了我身後,我心頭一凜,抬手擋住了他一隻手,交手瞬間,我便知道……

  完蛋,這人雖剛飛升上仙,體質看著虛,但還是比我這剛穿過時空的人要強上許多。

  打不過,得撤……

  我閃身要走,卻沒想荊南首另一隻手也極快,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只聽「嗤」的一聲,伴隨著我的衣袖被撕裂,我只覺手臂上一陣火燒的灼痛。

  我退開,停在帳篷門帘前,我背對門帘,捂住手臂。

  我手臂上,已經被他抓破了皮肉,留下了不淺的三道傷口,哪怕我捂住了傷口,那鮮血也依舊漫過我的指縫流了出來,滴落在地上,「噠噠」作響。

  「上……上仙!」吳澄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見我流血,登時大驚,「還未坐實,上仙不可以……」

  荊南首看也沒看他,直接一抬手,指尖一彈,一道光波擊中吳澄,吳澄兩眼一番,昏迷過去。

  我眉頭一皺,但見荊南首完全沒有去關注吳澄,他丟了撕下來的我的衣袖,抬起沾了我鮮血的指尖,隨即用舌尖舔掉指上鮮血……

  見他動作,我厭惡得後脊發涼。

  「伏將軍……」他似品味了一下我的鮮血,然後走向我,猶如在走向獵物:「你體內氣息當真是,一塵不染。」

  我厭惡得後脊一涼。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微微仰了仰身體,但在此時卻有一道溫熱的手掌抵上我的後背,安撫了我的寒意。

  我心頭幾乎是下意識的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和身影——

  謝濯……

  我回頭,卻錯愕愣住。

  來人笑眯眯的彎著眉眼,鬢邊垂下的髮帶著幾分慵懶隨意,正是那價值三塊上等靈石的……老狐狸。

  「老秦?」我呆呆的看著他。

  他是來……

  老秦一隻手抵在我後背,一隻手拿著他常把玩掌心的扇子,然後用扇子撩了一下頭髮,一副來得有些匆忙的模樣。

  「九夏將軍。」他笑著和我打了聲招呼,隨後看向我面前的人,又掃了一眼旁邊昏迷的吳澄,「怎麼,你們崑崙守備軍內部,是允許打架鬥毆的?這在我們翠湖台可都不行。」

  聽他這句話,我懂了,他是來幫我的。

  老秦說完,反手用扇子一滑,帳篷門口的門帘便掉在了地上,外面的軍士也都能看進來了,有人似乎看見吳澄暈倒在地,紛紛都圍了過來,好奇張望。

  有的在問「大吳怎麼暈過去了?」有的在看我「九夏你手上這傷怎麼回事?你們動手啦?你不會真的……」

  面對眾人的目光,荊南首絲毫不慌不亂:「吳澄將軍是我弄暈的。」

  他態度溫和,要不是我知道他真的會吃人,我都要被他帶偏了去。

  「我要探查伏將軍體內有無邪祟之氣,伏將軍不願配合,我一時心急,動起了手,吳將軍想攔,我便先讓他睡了過去,沒想到……」荊南首目光輕淺的看著老秦:「翠湖台的……秦管事,你是經商的妖,素來不沾崑崙內事,偏巧今日來了崑崙守備軍營地,是有何貴幹?」

  荊南首這話聽著無礙,實則兇險。

  老秦是翠湖台的管事,那個地方本來就易生邪祟,是我們守備軍經常突擊檢查的地方,他平時躲守備軍都來不及,今日竟然直接送上門來,實在奇怪,偏偏還干涉的是荊南首查我體內邪祟之氣一事,更是奇怪。

  果不其然,等荊南首話說完,外面的守備軍皆紛紛看向老秦。

  千年的狐狸倒是不慌,也溫溫和和的笑著:「探個邪祟之氣而已,藤蘿上仙這都將九夏將軍的手都傷成這樣了,還沒探明白嗎?」

  老秦挑開我還捂住傷口的手,讓眾人看見這鮮血淋漓的三道傷口。

  守備軍眾人紛紛有些不滿起來。

  我崑崙守備軍,對邪祟毫不留情,但對內,無論兄弟姐妹都是極護短的。

  「藤蘿上仙第一次來輪值,便直接打暈一個,弄傷一個……」老秦在一旁唉聲嘆氣,添油加醋,賤兮兮的挑動情緒,「這還是探個邪祟之氣呢……」

  我見眾人起了不滿,瞥了老秦一眼,也連忙往他手臂上一靠,故作無力的配合他的演出,「我好像,血流的有些多了,我好暈……」

  老秦扶住我,我一手扶住額頭,在指縫裡探看荊南首。

  他也是個穩得住神的,被我和老秦這一波配合打下來,絲毫沒慌,神色間甚至還帶了些懊悔似的,嘆息道,「抱歉,是我初初飛升,未曾辦過這些事,是心急了。」

  好個食人上仙哈,難怪在崑崙吃了那麼多人,還能掩藏身份如此久,憑這演技,誰能懷疑到他頭上?

  我手肘拐了老秦一下。

  老秦心領神會:「不怪上仙,既然九夏將軍身體裡沒有邪祟之氣,那我便先帶她去休息了,吳將軍便由諸位照顧吧。」

  「秦管事。」

  老秦帶我撤之前,荊南首又陰陽怪氣的開了口,「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來崑崙守備軍,是做什麼的?」

  「哦?」老秦回頭,用最純情無辜的眼神看著荊南首,「藤蘿上仙還沒看明白嗎?我是來追求九夏將軍的呀。」

  他說得一本正經,理所當然。

  「怎麼?」老秦故作驚訝,「崑崙守備軍的女子,都不能被外面的人追求的嗎?」

  守備軍其他人們聽到這個話,一時也微妙的微微吸了一口氣,揚起了眉毛,然後再沒有人開口,只目送我與老秦走遠。

  我知道他是逢場作戲,於是悄悄誇他。

  「你可以啊,讓我都有幾分信了。」

  然後我立馬得到了老秦的回覆,「那你千萬不要接受我的追求,秦某可承受不了。」

  他這話答得奇怪,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多問。

  及至行至無人之處,我從老秦胳膊里掙了出來。

  「千年的狐狸,多謝相救了。」

  老秦搖著扇子,笑了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我一挑眉梢,盯著老秦,忽然直覺有些危險。

  「受誰之託?忠誰的事?你怎麼知道我遇到麻煩了?你為什麼會突然來救我啊?」我越問越覺得不對勁,「我們現在,似乎還沒那麼熟吧?

  老秦依舊笑著,但他笑著笑著,就對我彈了一下手指頭,一道術法光芒直接纏住了我,將我綁了起來。

  「有人推測,你今天應該會來找我。」老秦說著,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而他的話也一字一句印證我的猜測——

  「我本來在翠湖台設了局,準備等你自投羅網的,沒想到,你半道發生了意外,我就被叫去救你了。」

  老秦指了指他的耳朵。

  他耳朵上,正有一個方塊一樣的白色點點,那可不正與我和夏夏耳朵上的那個陰陽魚,是差不多的東西!?

  他媽的……

  「伏九夏。」老秦笑眯眯的看著我,但我此時此刻,似乎能透過老秦的臉看到背後謝濯的臉,也能將老秦的聲音,轉變為謝濯的聲音。

  老秦說:「他讓你過去。」

  我直接一個轉身,哪怕渾身被綁住,我蹦也要往遠處蹦去,但哪能讓我蹦遠。

  我後衣領被老秦一抓,直接被提到了空中。

  一陣風聲之後,我被丟到了雪竹林的山洞裡面。

  幽暗的山洞裡,靠牆壁坐著的人,不是我的前夫謝濯,還能是誰!

  我恨得咬牙切齒,捶胸頓足:「你媽的謝濯!你策反我的人?」

  謝濯沒有任何回應。

  反倒是老秦回答了我:「九夏將軍,此言差矣,我何時成了你的人?」

  我瞪著老秦:「你上一次是幫我的!」

  老秦摸不著頭腦:「何來上一次?」

  一時間,我無從解釋。

  我只得咬牙切齒的盯著謝濯。

  謝濯終於瞥了我一眼,但目光卻直接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他盯了許久,又轉過頭去:「用他,是你啟發的我。」

  那謝濯你是不是要感謝我一下?

  我盯著他,怕他現在就掏出盤古斧帶我回五百年後,於是我決定虛張聲勢一下,嚇唬他,「謝濯,哪怕你今日抓了我,你也休想就這麼帶我回五百年後……」

  老秦打斷了我的話:「「他還能帶你回五百年後?」

  我錯愕的看著老秦,什麼?這老狐狸知道了五百年的事情?謝濯難道都告訴這個千年老狐狸了?

  謝濯這個人……

  謝濯這個人什麼時候會相信別人了?還會找幫手了?

  在我再次感慨我結了個假婚的時候,老秦看著謝濯說:

  「他現在,可是傷重得,連御風術都使不了,還能使盤古斧?」

  我聞言,心裡嘈雜又浮躁的情緒穩了下來。

  連御風術都使不了……

  我看向謝濯,他坐著的地方,還是昨日的地方,真的是一點地兒都沒挪,但在他身側,卻有鮮血滲出,淌了一地,似乎是……

  傷口又裂開了。

  「要不是他去不了,方才出現在守備軍營的人,也不會是我了。」

  我聽著老秦的話,一時有些沉默。

  我隱隱能將謝濯這邊做的事情串聯起來了。

  想是謝濯這次過來之後,為了防止夏夏與謝玄青相遇。他除了給吳澄密報外,還找到了老秦,不知通過什麼辦法,讓老秦答應與他合作,還給了老秦陰陽魚,方便他們聯繫。

  謝濯應該是預判了自己之後會受傷,有段時間動不了,所以讓老秦來給他辦事,比如說——抓我。

  此前謝濯讓夏夏與我溝通,是想探知我的行事方法,他推測出了我會再次去找老秦,於是讓老秦在翠湖台設局,等我一到翠湖台,就把我抓了,卻沒想到我在守備軍軍營裡面出了事。

  謝濯身上的血誓之力能感應到我出事了,本來想來救我,結果掙得身上傷口都裂了,也用不出御風術,然後才通過陰陽魚,聯繫老秦找去了守備軍營地……

  我這個前夫……

  似乎是嫌老秦話多,謝濯瞥了老秦一眼:「你該走了。」

  老秦笑笑,搖了搖扇子:「不打擾了。」

  老狐狸轉身離開。

  留下被綁著的我和同樣不能動彈的謝濯。

  他坐在山洞一側,我坐在他的對面。

  「你不是想殺我嗎!借那人的嘴把我殺了,不好嗎?」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解血誓的理由。你以為,我想救你嗎?」他帶著一身為了救我而掙扎出來的鮮血,盯著我,惡狠狠的說:

  「伏九夏,待回到五百年後,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我撇嘴:「你趕緊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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