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暖絮亂紅池邊鵲

  媞禎在車上晃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停了車,她一隻手搭著溫鈺下來,一手遮著卻扇,稀里糊塗的跟著溫鈺一道走,走了半天才發現,這道不是去霽月望湘台的。👹♬ 6❾Şⓗ𝓊x.cO𝕞 🐤☝

  她小心翼翼移開扇子,面前一陣紅光,偌大的湖面開著滿池的紅蓮,大片大片的,一連天邊的星漢銀河,流瀉出姣姣螢光。

  她噯了一聲,「花船?」

  那艘閣船不算小也不算大,剛剛好夠兩個人的位置,棚頂布著鮮花和彩帶,甲板上放一矮几,頗有雅趣。

  溫鈺眼裡一片溫存,「聽你說江南賞蓮百般好,到底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兒咱們就當巡遊了。」

  沒有賓朋滿座,沒有喝酒應酬,片刻的天地里只有小小的兩人。

  他攜著她的手沿小徑走,時不時回頭看她,媞禎納悶,「看我做什麼,妝花了?」

  他說沒有,「人說月下賞美人,我瞧如今正是。」

  媞禎輕輕抿著唇,跟著他後面走,慢慢扶著人等船,待坐定後,牽引繩一放,隨著船槳翻動,一路直進紅蓮搖曳間,花香幽幽入鼻。

  溫鈺放下槳子,任船隨意飄蕩,置手倒一杯葡萄酒給她,又探過來摸摸她的手,「我給你吹首曲子聽聽?」

  他從袖兜里抽出他的玉笛,背應花池,悠然吹奏起來。

  那曲子很歡快,也很熟悉,總有些似曾相識的味道,媞禎撐著臉聽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宜和春園那曲《遊園春夢》。

  她哼了哼,果然調對上了,一時間,往日的回憶,都在他靈動的指尖擴散開來,覆蓋了整個湖面。

  不得不說溫鈺在音律的造詣上很高明,是她這個畫畫的比不了的,以後有他吹笛彈奏,那她作畫耳朵也不寂寞了,真是天作之合。

  他一曲吹罷,媞禎泠泠一笑,「《遊園春夢》名字應景,只是咱們這回光明正大,哪裡用得著私相授受呢?」

  溫鈺也笑,「說的是,我自罰一杯。」

  他要倒酒,她卻叫住了,讓她來斟,斟了滿滿一杯餵到他嘴邊,她遞來的酒,清列入口,甘甜回味,好像一杯就能把人喝醉。

  迷離的夜,迷離的人,他拉過她的手讓她偎進來,不知什麼時候歪坐下來。

  媞禎手勾住他的脖子,滿臉酡紅,心咚咚直跳,松下一條手臂,緩緩扶住溫鈺臉,「今兒良辰吉日,你怎麼就喝了一杯?」

  他抵住她的唇,「今兒良辰吉日,不宜多飲。👤💝 ❻❾รн𝓾ⓧ.¢𝕆𝐦 💀👹」

  她卻道:「你不多喝幾杯,可不夠。」

  他搖頭,手慢慢解開她的襟口,「夠了,我現在已經醉了。」

  緩緩露出一片湘妃紅,鎖骨雪白而可愛,他微微驚訝,又定了定神,俯下身子。

  船在花間搖曳,驚起一圈一圈漣漪。

  空氣一下子變得稀薄,好像呼吸都很不順暢,媞禎也面紅耳赤。

  沒有了阻隔,仿佛兩個人本就是一體的,一隻手忽然向上夠著,懸了半天,掙扎的兩下,又無力墜落下去。

  月光下,他白皙的後背剝露在空氣中,熱氣氤氳,慢慢停住。

  她唔了聲,慢慢環住他的肩膀。

  她從小就吃不得疼,六歲的時候把膝蓋摔得血流,矯情得覺著自己快疼的死掉,足足躺了半個月的才肯下床,後來膝蓋上留下兩指寬的疤,現在看著疤,想想還痛。

  再後來,她連針都見不得,生病只吃藥不扎針,哪怕扎針的效果比吃藥強,那她也願意一直熬藥吃,只不過到後來她長大了,知道愛面子,就不好意思提自己怕扎針被人家笑話,索性就自個備藥。

  不過也有準備不如突發的時候,十一歲那年在學府高燒,大夫拿針要幫她驅寒,嚇得她忙鑽縫隙跑了,最後在全府合力之下給抓了回去,痛痛的挨了好幾下。

  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反感和恐懼,甚至有些喜歡。

  她摸了摸他濕漉漉的頭髮,回吻著他,覺得自己脾氣真好,這是頭一次別人僛負她,她不還手的。

  要是真一腳把人給踹下水,怕是會鬧大笑話的吧。

  不知怎的,她想起上回他病了樣子,半死不活的,被她按著一動不動,沒想到養了個把月,身子保養的很好,跟殺人放火似的。

  果然端持了久的人,也有豁出去的時候。

  她疲憊的摸了摸他的臉,他卻失笑,「你太不受用了。」

  有美人如此,一時間什麼煩惱都沒有,只想著怎樣盡歡痛快,從前聽人說三十六計美人計為首,溫鈺起初還不信,如今看自己連溫柔鄉都走不出,她只要勾勾手指,他人可以給她,江山也可以給她。

  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呢。

  甲板上躺得太久,露珠順著荷葉打在地上,很容易著涼,他包著衣裳把她裹成一團,挪到艙里去,那裡早燃了薰香,備了床褥。

  媞禎勾著他的脖子訝異,聽他說,「可惜了這未雨綢繆,沒用上。」

  蓄謀已久備了半晌,最後是自己沒剎住車,在清風碧荷間滾了一遭。

  媞禎嘀嘀咕咕笑,「瞧著滿頭的汗,以為是熱的,沒想到是急的。」

  他低頭俯著身子,「不打緊,反正離白天還早著呢。」

  閣里幾盞紅燭,照的眉眼朦朧不清,她窸窸窣窣地摸索,輕輕叫溫鈺。

  大概有一刻安靜留給了他思考是餘地,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捏住了小女郎臉頰上嬰兒肉。

  雲霧遮了住了那唯一的光,也把窗台枝頭的花蕊染深了,連帶著倉里燃燒的燭火紅紅慌慌,撲朔迷離,明明是黑漆漆的,卻有那麼氤氳。

  熱情再被點燃,就收不火,她幽幽瞥他,媚眼如絲,浪頭也越翻越高,突然到了失控的邊緣,渾身如海潮侵襲。

  聽了一會彼此的喘息,隔了一陣那燈芯上火頭也被澆滅了。

  媞禎眨了眨眼,懶懶貼人身上不願動,像是恍惚了一個世紀。

  溫鈺側身過去,撫著她的額頭,她也回抱著他,「累了歇會。」

  他咬她耳朵,「今晚不累,還可以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