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父母愛子深遠計
溫鈺微笑看著媞禎,慢慢撫在她額上遊走,「已經不燒了,身上還有哪裡難受嗎?」
媞禎搖了搖頭,「旁的倒沒有,就是還癢。💀☺ ➅➈SнǗˣ.𝓒oM 🎃☝」
他扒住她騷動的手,輕聲叮嚀,「可不興撓,撓破了流出水,沾皮膚上會再起痘的。」
媞禎皺了皺眉,一隻手往臉上一捧,「那我的臉……」
她是那麼愛美,一張臉耗了多少鮮花汁子、磨了多少珍珠粉才能養的細膩柔光,如今得了這個病症,能不在意嗎?
溫鈺捋過她耳畔的發,「你這水痘懂得憐香惜玉,特意避著臉蛋長,一點都沒事,不信我拿鏡子給你瞧。」
他起身到妝案前拿來一面小銅鏡給她,又安慰道:「我昨兒叫大夫配了爐甘石香膏,等會子讓文繡替你上藥,絕對好的快不留疤,別擔心。」
聽他溫言軟語這麼一說,心裡著實安生不少。
媞禎伶仃的仰起臉,「我也沒想著我這個年紀還會出水痘,不是說這是孩子病,小時不長,大了就沒事了,可見不准。」
他牽起她的手笑,「人丁不大的,可不就是孩子。」
她眉心一竇,「說得我跟七八歲的孩童一樣。」
「那也忒大了些,我瞧也就剛足兩歲。」便笑呵呵的颳了下她的鼻子。
屋裡春景榕榕,石父看著安逸,到底那一步沒有邁進去,緩緩帶著人退出了門,從樓梯間拐下樓。
曹休跟在後頭看了許久,又找來昨晚守夜的丫頭詢問,把事由經過都摸個通,慢慢也砸巴些滋味。
「這主兒也夠盡心的,知道水痘傳染,還能這樣上心賣力,聽文鴛文繡說,他照顧了咱們姑娘一宿,連個盹都沒打。」
怎說又不是,石父心裡頭也明白,一個金尊玉貴的人,能屈就到這個份上,也是世間難得了。
但那有怎樣,他心裡芥蒂的還是人的出身,「看著像齊全孩子,就是投胎沒投到好地方,偏生在了狼窩裡頭。」
人怎麼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身份清白,不能不倫不類,淵源太深。再感人的細節,跟這種大事上一比較,就沒人會在意了。
過了一會溫鈺下來續水,正推開扇簾要拐去廚房盯一趟湯藥,剛走到大廳,就見著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坐在堂上盯著他。
他有些束手束腳,仔細的對看了去,才發覺那男人跟媞禎有幾分相像。
頓時心底捏了分寸,急忙躬身問好,「伯父康安。」
石父湧起淡淡的笑意,「你倒是有眼力見的,抬起頭我瞧瞧。」
溫鈺抬起臉,暴露出完整的容光,石父看著那張清秀裡帶著些書卷氣的相貌,心裡還是欣賞的,畢竟他也是一個極其會欣賞美的人,對美麗的事物也有著天生的喜愛。
「長得是俊,像個讓人樂意稀罕的孩子,叫什麼名?」
溫鈺笑容溫煦,「晚輩姓劉,名溫鈺。」
石父捋起鬍鬚,「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其心曲。難怪把媞禎的一顆芳心都擾亂了。」
說到這兒,他做父親的也有怨懟。
自己的好女兒瞞的這麼深,臨了還是從別人嘴裡知道的,可知媞禎一開始做了什麼打算。
他氣了一路,終於到了長安,誰想通報說姑娘病了,瞬間他氣都消了,眼裡全是心疼。
可這種感情只能對著親生骨肉,對著別人就沒有多少好臉色了。
「我覺得你心裡很清楚,她喜歡的不是你,是你的身份,就像我們家忌憚的也不是你,同樣是你的身份。眼下你功成名就,倒不如咱們好聚好散,免得日後彼此都不痛快。」
溫鈺瞭然其中,並不為所動,「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是我……喜歡她很久了。」
石父的手攤在膝上,「你喜歡她很久?有多久?久到可以讓你以為延續到永遠?」
「拋開你的身份,或許你當下的情感是真的,但是憑媞禎這樣好強的性格,你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就像是屠夫跟和尚,一個弒生,一個釋生,道法不同怎麼可能長久的在一起?」
石父摸索著茶蓋,一下一下在杯沿慢劃,發出嚓嚓的聲響。
「你只是被她光鮮的外表和性情迷惑了,知女莫若父,你並不曉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這一番道理雖是推諉,卻也說在了點子上。
媞禎很危險,這個毋庸置疑。
從溫鈺再見到媞禎的那天起,那種威懾與惶恐,他每天都感同身受,他沒有辦法猜出她的所思和所慮,也沒有辦法真正走進她的內心。
只是對他而言,至少媞禎是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的。
留住心很難,能留住人,他便知足了一半。
「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池中之物,沒有人可以掌控的了她。可我想我沒必要知道太多,人生數載不過七十,如果要用一半時間來探究她是個怎樣的人,糾結是否跟她共度餘生,不是太可惜了。」
溫鈺眼中堅定,「只要是她,什麼都不重要。」
石父腳踩著踏跺,挺正身子,「你可以不重要,但是媞禎是女兒家,她不能不重要。」
溫鈺深深頷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讓子女遠離危險,是做父母的本職。」
「您是怕媞禎和我在一起,會終日活在皇帝的猜忌與忌憚之中,惶惶度日,可做丈夫的保護妻子,也是本職。」
他仰頭看他,「若真有一日濟陰王府陷入囹圄,我會讓媞禎脫身,獨擔其罪。」
雲山霧罩似的眼眸,透著一枉清澈與明淨,直照入人心。
可石父是個老行家,打過不少煽情仗,尤其他站在女兒的立場上,什麼言辭都不會讓他動容。
「人心隔肚皮,你這話我是不會信的。」
又警告他,「如果你真想護媞禎周全,就想想怎麼把封誥旨意抗過去,別叫她自個抗旨殺頭。」
溫鈺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那廂石父便叫來曹休送客,「你累了一晚趕快回去吧,我家姑娘我虧待不著,別的事你仔細掂量著。」
午後的陽光退避林蔭很久,媞禎再睡醒睜開眼睛的時候,石父正守她面前,他大手抓起人的小手往心口一揉,笑呵呵的。
「乖乖,睡醒了餓不餓?我叫人用蘋果和山藥搓了糊糊,你小時候最愛吃,是先吃一口還是先吃藥?」
文繡扶起人的脖子,又拿蒲團給墊著,「大夫說這藥一天得吃三回,姑娘睡得久,倒只吃了一回,先餵了藥,半個時辰後再墊肚子吧。」
石父點點頭,「也是。」
又從文鴛手裡端過藥,餵了她一口,媞禎皺了皺眉,示意要自己端著碗喝,一口灌到底,眉頭都苦皺了。
石父急忙餵顆山楂蜜餞給她,又順了順背,「這病不打事,清淡飲食養著就好了,等好全了,爹爹給你弄些好吃的。我早吩咐人從琴島弄了些海蝦過來,是個時候蝦最肥了,你愛吃,到時候弄個幾樣花式,絕對不重樣。」
媞禎預算著石父就這些天到,所有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問候,「我沒事,您今個剛過來吧,回去歇著吧,這裡有人伺候。」
「爹爹過來就是為了照看你,有什麼累的,瞧著你都瘦了,我才心疼。」
他緊巴巴握著她的手揉了又揉,一口一句心肝叫得肉疼,「如今爹爹來了,什麼事交給爹爹來做,你圖幾天清淨,旁的人還是少見得好。」
這話說得很難不能引起媞禎的好奇,「您見過他了?」
或許友友們在生活也有發現,缺愛的人往往更容易被不缺愛的人吸引,懂事的人更容易跟叛逆的人產生火花。
這也是男女主人格相互吸引的開端
【話癆了一下,繼續下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