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提燈夜吵往事非

  第43章 提燈夜吵往事非

  終見著媞禎平安才松下一口氣,不覺石慎眼中滿是寵溺之色,佯裝起生氣的口吻。

  「是父親見你不跟他回信,擔心之下,便叫我來看看。」

  石慎倆手往後一背,換了個姿勢站著。

  「誰知我剛進長安,就聽見你遇刺的消息,嚇得我半條命都沒了,末了一著家,見你倆該喝茶喝茶,該逗鳥逗鳥,哪裡是你要死了,分明是我要死了!」

  轉頭對周宜水嗔怪一頓,「還有你,不學乖,盡跟著她瞎胡鬧。」

  周宜水憨笑撓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媞禎過去扶了扶石慎的胳膊,哄去一笑。

  「是我讓大哥哥擔心,是我該死,可即便大哥哥再生氣,也是捨不得我死的吧。」

  這溫言軟語一說,到底也提不出什麼脾氣。

  石慎指了指媞禎的腦門,態度格外親昵,「你呀,老大不小就是叫人擔心。」

  媞禎揚臉吩咐起來,「還不快去弄些好酒好菜,給大哥哥接風洗塵。」

  午膳照例吃得清爽簡單,又續了幾句家常閒話,就著緊要的,將洛陽一事的來龍去脈說給石慎聽,石慎尋思良久,目光中慢條斯理起來。

  「原來如此……你是想借梁氏放鬆之際,殺他個措手不及。」

  媞禎眼裡靈光一現,投來暗許之色,「我打算親自去洛陽一趟,徹底將這事兒做罷。」

  石慎不免緊張起來,「梁軒銘為人狡詐,此行太過兇險。♙♜ ❻9丂ʰ𝔲𝓧.𝓒Ⓞ𝐦 🐙👽」緊緊握了她的手,「還是你留在府里,我去。」

  媞禎安慰道,「大哥哥放心,一切盡在妹妹掌握之中,洛陽那裡早已有人接應,既然大哥哥來了,大哥哥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和周宜水把長安的戲演下去,以助我去洛陽乘勝而歸。」

  石慎知道媞禎是個有主見的,憑自己的才智萬萬不及,何況石家向來如此,無非是媞禎說,石父聽,他來做,如今媞禎主動提及,自然已經謀劃好了萬全之計。

  默然半晌,便點了腦袋。

  夜裡清波煙水茫茫,又一場傾盆大雨洗禮而來,水濛濛的氛圍,一時間也難以入睡,索性想著要起得早,不如便多喝幾杯綠茶醒一醒,熬到半夜正好出發。

  眼見媞禎不眠,文鴛文繡也格外清醒,三個人正好湊在一起說說話,又拿了些配茶的栗子奶酪酥吃一吃。

  靜默間,垂下的幕簾忽被石慎敞開一半,瞬間灌入一股清新的泥土枝葉的香味。

  媞禎悠悠披了件長衣,「這麼晚了,大哥哥怎麼來了。」

  石慎坐在一旁的青木梨花塌,抬頭遞了眼文繡和文鴛,倆人相自意會的退了下去。

  漏夜來的蹊蹺,他眼裡又徘徊,索性她直白問了話,「大哥哥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

  石慎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逐漸皺起眉頭,「你和端慧太子的事……是不是真的,怎麼周解頤一見我,我就平白無故多了個妹夫?」

  媞禎神色漸漸僵硬,索性也不藏了,「什麼端慧太子,他不是端慧太子,他是濟陰王劉溫鈺。👌🐲 ➅❾𝔰卄ùЖ.匚𝕆爪 😳☯」

  「是這個差別嗎?是你瞞了我和父親!」瞬時咣當一響,頓時崩了一地花白的碎瓷片,「要不是周宜水說漏嘴,你還打算瞞多久?啊!」

  媞禎一番陳詞說的坦然,「我知道瞞不住,以後要常來常往,誰又不是傻子似的裝不知道,不過就是想離開前耳朵清靜些,回來再說。」

  「你膽子太大了!」

  石慎雙眼愣怔瞪大,連聲線都顫巍巍的抖擻個不停,「你最好自己跟他斷了,這個婚事,父親是不會同意的。」

  媞禎抬直身子,「我事我主,我自有數,用不著你們過問我的事。」

  他只覺天地皆昏暗,「安陽石氏在前朝做官的時候,景文帝恨不得扒開咱們的皮吸血,前前後後補了多少朝廷的虧空,後來魏帝也是打的這個主意,跟皇室為伍能有什麼好下場?」

  「如今咱們好不容易從那腌臢之地逃出來,你又要一頭栽進去,你是被那小子騙迷糊了吧!」

  媞禎不以為然的呵了口氣兒,「這世間我真正拿得起放不下的,一是世仇家恨,二是權錢名利,情情愛愛在這杆稱上根本毫無分量,我要的是什麼,你不用裝不知道。」

  「小妹!」石慎不禁漫出一絲苦澀與悵然注視而來,「你、我和父親咱們仨在一起一輩子不好嗎?何必去要那個強?」

  媞禎臉色氤氳,十指緊緊一攥,「為什麼不要,憑什麼不爭?能居第一何必委身第二,人活一口氣,這口氣就是爭出來的。」

  石慎直欲看到她無窮無盡的心底,似乎在某一刻跟霍夫人的影子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

  他微有哽咽,「母親當年……不就是因為這口氣才回到長安故地,最終招致殺身之禍的嗎?父親因為此事一直抑鬱在懷,如今你也要跳進去……」

  「父親跟母親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你要是再出事,你讓父親怎麼活?」

  這般說也不是別無道理,媞禎之所以被霍家抱回去養,就是因為霍舅父怨恨石父沒本事、沒能耐,靠霍夫人出頭經營,才讓霍夫人替他應了劫數。

  霍夫人去世,媞禎被抱走,石父這些年一直不好過,無時無刻不在煎熬,這些霍家看不到,媞禎看不到,只有石慎看得到。

  雖然他只是個養子,與石家並無血緣,但一直以來,他的心是念著那個圓滿和諧的家的。

  可如今家散了一半,他很難過,幾番在石霍兩家周全,也沒有什麼起色,越是想著以前,他越心寒。

  媞禎卻不這麼認為,「所以母親當年做不到,便由我來做,安陽石氏的姓名,便自我而起再度輝煌。」

  石慎雙眼惘惘,還要再勸,卻讓媞禎先發制人頂了回去。

  「還有兩個時辰我就要走了,我不想跟你爭辯什麼,說到底,咱倆的性子就是天差地別的兩類人,你主守,我主攻,說不到一塊去,既如此倒不如不說。」

  媞禎支手揉了揉眼,「我想閉目休息一會,大哥哥回去罷。」

  又是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仿佛他跟她像水火不容的兩界人。

  可石慎永遠都記得霍夫人去世那晚,媞禎可憐伶仃的模樣,瘦小的身影跟一朵嬌弱的菟絲花似的,讓人心疼。

  誰想離家七八年,脾氣是越發沖,輕易他點不得。

  能怪誰?

  到底是他這個兄長卻無所作為的結果,不能好好照顧小妹,是他的失職,又有什麼臉面繼續呵斥她不懂事呢。

  只好垂著頭姍姍離去。

  看著他的身影,媞禎愈發嘆氣,雖說這個哥哥不是親哥哥,但確實真心疼她的,為人又老實,到底心軟吩咐央挫去打傘陪送,順便也勸著他休息,不便再起身了。

  雖是這麼安撫,石慎終究還是趕著寅時來了。

  媞禎要走,他又怕自己話多惹小妹心煩,便囑咐央挫和曹邇一路上吃穿用度好好檢查,直到馬車在雨中逐漸迷離模糊,才撐開傘慢悠悠回去。

  車上媞禎也有賭氣後的失悔,「真是個老古板,叫他別來還來,我要不裝不知道,只怕他要翻牆頭了。」

  文繡微微笑著,「人都說姑娘像夫人,慎大爺更像老爺,果真不錯呢。」

  媞禎摸了摸哥哥帶給她的毛絨護膝,默默良久,「這些年哥哥一直在霍家和石家兩面跑,我知道他辛苦,可我這脾氣一上來就收不住。」

  便宛然一嘆,「回去時買些洛陽的新產,勸他寬懷吧。」

  沒錯,女主就是團寵屬性

  (一個愛鬧愛任性從小吃糖到大的孩子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