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旋波再起驚驟變
媞禎笑著將一盞熱茶推到對面,「還沒問你,今個過來什麼事?」
周宜水這廂才回過神,「還不是你府的事,好端端被人圍了這麼多天,嚇得我跟乃矜在家裡干著急,偏偏小殿下又不挪地,正想問問到底是哪個野人打你門口挺屍。」
「是劉溫鈺。」
周宜水噎了一聲,「他、他圍你做什麼?難不成還怕你化成蝴蝶飛了不成?」
媞禎巧笑倩兮,「怕我飛走到時未必,怕馬蜂進來扎我倒是真的。」
周宜水意會,抬腳提過來個凳子搭腳,「也難怪,鄭懋和鄭夫人一死,小殿下心裡也慌得很,如今呼延晏回程,他再不做些措施也不能夠了。」
媞禎抿了口茶湯,「話說回來今天班師回朝大典,你怎麼沒去赴宴?」
周宜水噯了一聲,擺了擺手,「我一個六品的左馮翼,一個區的長官,哪有那臉面上宮裡吃酒去,這也是難得清閒了。」
他扯了扯唇角,「何況,給你接風洗塵的酒還沒喝呢,走吧,乃矜在家裡備好了,特地讓我接你過去熱鬧熱鬧。」
說著他一手拐起媞禎的胳膊就往後門走,「崔舅媽讓人膠澳運來兩箱花蓋蟹,肉白黃肥,今兒置個螃蟹宴,也好好樂呵樂呵一回。」
一聽有珍饈美味飽腹,央挫激靈靈的站起,一盞茶事功夫,馬車就停在左馮翊府前,小廝拿來凳子墊腳,兩人一前一後入了門。
崔乃矜拿著蒲扇在後花園等了良久,遙遙見一個粉若花蕾的影兒入眼帘,忙趕了幾步子攬住她的手。
「石妹妹,可算把你盼來了,你都不知道這些日我有多無趣,如今可好了,你回來就有人陪我了。」
「誰說不是,我這心裡也是想著崔姐姐的。」媞禎眨著眼,從袖兜拿出一卷絹布展開,「今年早春雍州時興一種花瓶簪,我給崔姐姐帶來兩隻,配絨花極好。」
崔乃矜接過來細瞧,杏眼微彎,努著櫻桃口道:「還是石妹妹知情趣,不像某人木頭似的,只會傻樂。」
那眼神一遞就遞到了周宜水身上,周宜水背手信庭,說笑道:「這話說的,我哪時哪刻不陪著你,現在長安誰不知道,我是左馮翊,你是左馮翊監工。」
崔乃矜嬌嗔拍了一下他,「瞧你這揍性,不陪我還清靜呢,再怎麼比,也比不上我們姐們間有趣。」
說話間,已到席面,周宜水笑著入坐,拾了兩隻螃蟹慢慢的剝著。
崔乃矜跟媞禎擠在一塊,互相碰了一杯酒,忽然念起了一些事情,「你這些天在外面奔走,怎麼也不知道給你父親回封信,你父親和你大哥哥,都快用信封把我們這兒給填了。」
媞禎用指頭摳了摳衣裳,半遮半掩道:「我這一路從玉門關奔到雍州,再到長安,腳步一直沒停,怕是我前腳走,它後腳到,就一直沒看見。」
崔乃矜抿了下嘴,「我瞧著是不知道怎麼回吧。」
她順了順媞禎的袖口,「就憑你爹爹那個性子,要是知道你跟皇室有牽扯,恨不得連夜把你送出關。到時候,你這辛辛苦苦叼到的魚,就送到別人的盤子裡嘍。」
媞禎低頭未語先心虛,新蕊初開的臉頰紅了半邊。
周宜水夾了口菜吃,搭口說:「那能怎麼辦,父母這關終究是是要過的,你總不能不聲不響把這事給辦了吧。」
他笑著抻一下胳膊,只見媞禎笑而不語,心中忽然敲打進什麼。
遽然一緊,旋即低下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千萬別在我耳邊說,不然被你父兄抓去問話的還是我……」
媞禎斜撐起手,捋過耳邊的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何必往外揚的那麼早,花言巧語在好聽,也比不上攥在手裡的實在物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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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乃矜提起酒壺給她斟酒,意會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到那一撇畫上了,不是還有一物降一物的後招嘛。」
媞禎露齒輕笑,順過她手裡的酒盞呷了一口,想抓一隻螃蟹吃,卻見盤子裡已經空空如也。
斯須央挫打了個響嗝,引得一桌的人睛光閃閃。
周宜水拿了自己剝好的螃蟹遞給媞禎和乃矜,腳踩起凳沿看著央挫笑,「從前你姐姐說你是苗疆人我不信,現在我更不信,不會下蠱就算了,倒挺會下飯。」
酒足飯飽時,已經烏雲遮月,周宜水重備了馬車送媞禎回府。下得車來,被夜風一撲,身上便有些涼浸浸的。
石府後面本就荒蕪偏遠,周遭樹木隱隱綽綽,錯綜影亂,加之夜裡寒冷,反而有一股陰森之氣。
周宜水舉目一望,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有機會引薦我見見小殿下吧,不然這來來往往還得避著眼線鑽後門,忒麻煩了。」
媞禎微笑點頭,「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哪兒能叫你們兩個隔閡著。」
夜霧襲身,周宜水搓了搓手,「趕快進去吧。」
媞禎旋身微踱,離門不足半尺,忽一簇長影從林間迅速飛出,駭得人驟然向後踉蹌了兩步,未來得及躲閃,虧得央挫機謹當即揮了一刀將其打落在地。
隨著「咣當」一響,定睛瞧,竟是一隻折了一半的冷箭。
周宜水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一張臉嚇得雪白,慌忙扶住她,「玄機你怎麼樣啊?」
她勉強撐起身子,還未質問來者何人,便瞧遠處模糊的簌簌樹影草叢中拔劍而來十幾個蒙面人。
央挫旋即應變拔出彎月雙刀縱起,身在半空急出挽刀飛旋,揮向敵人刀刃,暫時將一切兇險包攬身前。
周宜水雙目爍爍一睜,早已大驚失色,「怎麼剛到長安就有人要置你於死地,你又招了誰?」
「別慌。」她屏息,面色沉靜一如沉沉的黑夜,「央挫留個活口!」
央挫雙刀旋風發響,連施八下險招,刀鋒迅速指向敵寇的腹部疾插而落,接而食指連動,一刀又一刀接替的刺出,快速無比,幾乎人人被他逼得全無還手餘地。
眼見勢如破竹傾倒而去,央挫飛速使刀抵過,側身一個回籠腳,將人圍在死路上,那些人左右彷徨,知眼下的逃脫無望,索性揮刀自盡。
可誰知,竟有個怕死趁亂從眾人胯下鑽了出去。
媞禎見機立刻從馬車底座下掏出一把彎弓,對準那人的小腿射去一箭,嗤的一響,右足小腿被箭羽貫穿,登時血如泉涌,倒地掙扎,直被疾步而來的央挫一把薅住後頸,踩在媞禎和周宜水面前。
曹邇的手掌使勁摩挲,狠狠碾住他被利箭刺穿的傷口,「是誰指使的你!」
「不用問了。」媞禎上前剝開那人胸前衣裳,摸出一塊銅碧色令牌來,一笑置之,「請去左馮翼府喝茶吧,買兇殺人這個罪,許昂和英達當得住。」
已經到了懸崖死地的位置,他們想要保全自己和家人,就只能除去她這個後患。
所以,媞禎不意外。
周宜水沉吟著,「是你對家的人?」
媞禎點頭,他也逐漸上了眼色,「高琪,將人捆回去關好,再帶我令,務必把主謀捉拿歸案。」
同時又夾雜著深澈的清明,「接下來做什麼,只看你的意思。」
夜涼如水漫上皮膚骨肉,媞禎迎風而立,調開視線望向蕭蕭夜幕。
今天吃了個榴槤千層,像我這樣的榴槤腦袋,一口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