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蓁宓和抱琴的死,無疑是加劇了溫王之爭的形勢。¤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
雖然王彌也並不是真心為了自己女兒的死傷心,但到底多了一個抗衡溫家施壓砝碼。
如此便多了一個理由,便是:「你看你家的女兒死了,我家的女兒也死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倒不如都退讓一步。」
一時間,即便這場討伐是有利溫家的形勢,也極速扭轉,成了世俗意義上的「公平」。
王彌反而鬆了一口氣,回到了正常生活中。
然而父母之愛子,一口壓在溫家夫婦心中的恨怎麼可以消平?
直到了溫岱容頭七這日,溫家夫婦一同來王府祭拜,中間喝了兩盞茶,溫續說了不少話。
慶國公微微幽嘆,「事到如此,這口氣兒是真難下,我們家死了女兒這麼痛苦,王家卻像息事寧人一般。」
默默他抬起頭,「如是殿下所說,想要扳倒王家除非還有罪證,可這王彌實在是個『萬事皆可拋』的性格,為了撇清自己無所不用其極。」
「連自己親生女兒的死,都能視若惘然,又哪兒來的軟肋呢?」
溫鈺道:「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其實公爺您在朝中數年,對於這些人的把柄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吧。」
慶國公卻是哀嘆一嘆,「貪污授受,為官大都會沾些,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可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至極,連陛下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怨毒瞬時湧上心間,慶國公只覺得辛苦異常,良久才吐出一句。
「縱然我有王彌貪污受賄的證據,也決然不能是致命一擊,可既然要做,為何不一擊命中呢!」
窗外一枝桂花旖旎怒放,媞禎凝眸片刻,眸中如同冰封的湖面,徐徐莞然一笑。
「聽說王彌最近常去字畫市場淘寶,跟他同行的管祿管大人,私下常跟家兄提起此事。」
慶國公將手狠狠擱在桌上,「哼,他倒還有心情閒逛!」
媞禎的眼睛有些眯著,目光在柔麗日色的映照下,有輕飄飄的意味,「字畫市場魚龍混雜,保不准王彌是在淘些什麼呢?」
她抬起眸示意,「聽說王彌私下常對管祿有怨懟之語,說陛下對杜重誨的懲處太過不念舊情了。」
又復笑,「您說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對杜重誨這樣的罪人,生出一番同理心呢?」
慶國公一想便憤憤,「杜重誨這個首鼠兩端的叛國賊,自然是跟他同樣的人才會唏噓他啊!」
說罷,心中霎時冰涼而雪亮,看向媞禎,亦看向溫鈺。
溫鈺平緩得接著媞禎的話,繼續道:「所以啊……誰敢動搖大魏的江山,主謀也罷,憐惜之人也罷,便是錯殺,陛下也絕不會縱容。若是輕縱,且不是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他莞爾地一笑,「如今陛下既在兩樁叛亂的氣頭上,又一心惦記皇后病情,心情亂得很。」
仔細深意地叮囑他,「公爺,您得速速決斷。」
慶國公一聽,心中激昂不已,霎時撩起袍子往地下筆直一跪,「殿下點悟之恩,臣沒齒難忘,待小女之仇得報,臣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眾所周知的是,多疑一直老皇帝的特點,尤其還是犯皇帝忌諱的事情。
隨著慶國公告發王彌私藏罪臣杜重誨詩集,皇帝也終於對這件事起了重視,更何況還在這種非常時期。
即便皇帝懷疑是慶國公為女報仇的誣告,到底不得不派廷尉司去查明。💛🐙 6❾Ş𝔥Ữˣ.Ćό𝐌 ♖😺
果真在王彌書房的架子上發現了一本讚揚襄王功勳的詩集,且為杜重誨所著。
明堂審訊王彌自然不認,然而一向與他交好的管祿突然反了口,說的的確確常聽王彌言說陛下對杜重誨懲罰太輕,時常心生怨懟。
管祿的告發句句犯在皇帝的忌諱上,又有物證,本就心煩意亂的皇帝怎會不信。
當即就下旨抄了王家,判處王彌腰斬。
那麼快,所有的一切都被顛覆,從王家的失寵,到王家的沒落。
事後管祿帶著滿面討好找上門來,「王妃,該說的供詞,臣都說好的,您看……」
媞禎撥弄著籠中的鳥,「咯」的一聲輕笑,嫣然百媚:「難為您狠心,肯將這一切告訴我家兄,還肯出堂作證。」
管祿狡黠地閃著眼睛,「眾所周知的事,這王家已經倒台了,臣跟隨王彌數年,如今災禍難擋,做為夾角的小獸也得再重新找個靠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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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一旁的顧敞,溫言良語,「如今石家得勢,王妃的姐夫在吏部深得周大人提攜,可見長安城勢最大的就是您。」
他躬下腰揖手,「不知王妃對臣所為是否還滿意?」
媞禎點點頭,「放心吧,不就是一官半職的事兒,回去等消息吧。」
便給了曹邇一個眼色,「曹邇,替我親自送管大人一程。」
管祿本是興高采烈的表情,揚身走在曹邇的前面威風凜凜,直到走到一個豢養蓮花的水缸面前,猛人一個力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押進水裡。
水花翻得啵啵響,撲通不休,不過一陣便停止了掙扎。
時欺深寒,冬雲將至。
媞禎面無表情地繼續逗那鳥兒,「小東西幫了我,我很感激,可這背叛算計舊主的人,我怎麼敢留呢?猛獸也怕被蛆蟲咬啊。」
靜了片刻,擺了擺手,「丟到護城河裡,不過一個背主棄義的傢伙,心虛自盡,不足為奇,屆時跟左馮翊說一聲便是。」
又乜了一眼那水缸,「晦氣的東西,拿出去丟掉。
顧敞在一旁看著,微露出幾分暗贊的深意,「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小妹的顧慮是對的。」
他輕噓一口氣,默默拿起桌上的茶水,「如今溫家受之於恩,已經向殿下倒盤了,皇帝那邊,實質是上一個親信都沒有了。」
媞禎道:「那皇帝沒有繼續提拔的跡象?」
顧敞搖了搖頭,「杜重誨、王彌出身世家,提拔容易,制衡難,兩番內亂,皇帝應該不會再有扶持世家的心。不過……」
他輕嘬兩口茶繼續,「近來我去周解頤府上倒聽他說過一事,皇帝好像對明年春闈的寒門名單很是看重,幾番細細斟酌。」
媞禎聽了盈然笑道:「那便是了。用人麼,聰慧與否不重要,要緊的是要聽話、好拿捏。」
轉過身,對顧敞頗有誇讚,「看來姐夫在官場上已經融入地十分快了,如今看形勢看得比鷹的眼睛都要准。」
顧敞謙遜地一笑,微微眯起眼睛,「霍家和石家是一體,且又都從屬於秦王和王妃。如今這個地盤,是咱們拼血換命奪出來的,若不居安思危,緊守以待,那辛苦便會付之東流了。」
「姐夫說的是。」媞禎沉思片刻又問:「不過姐姐今日怎麼沒跟你同來?」
說到這裡,顧敞無可奈何的緩了口氣兒,「自你說麗馨一事,你姐姐帶著霍舫和石舫的人幾番搜索,直到昨日有人在北麓關發現了蹤跡。」
這樣的念頭不過一轉,全身已經寒透徹骨。
「麗馨在北麓關……」
媞禎不敢去細想,畢竟那時蕭離的的確確是質問出她是否是安陽石氏。
顧敞清晰的分辨,「小妹以為過了北麓關是哪裡?」
可媞禎心底總還是存一分猶疑,「若是襄國那邊在搗鬼,沈望舒也在北麓關,既然有發現蹤跡,他總得是更清楚。」
顧敞搖搖頭,「奇就奇在只是聞言,沈望舒知道後,也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麗馨一定跑去了襄國。」
媞禎轉過頭打量了他,「那便是捕風捉影了?」
顧敞沉吟了片刻,才道:「可你姐姐的意思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
一時他臉色倏如寒霜凍結,告誡她,「蕭離是不能再留了。」
媞禎細細的眉毛微微蹙起,看著庭院中慘澹的陽光,一時重又想起在襄國使臣離開那刻,她跟央挫的叮囑。
其實自知道蕭離猜出她身份的那刻,她也無時不再想辦法了結他,奈何她跟蕭離已經撕破臉了,蕭離跟蕭在禮都對她防範太深。
在大魏動手,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她自然不至於如此愚蠢。
然而待央挫帶人追出關外,襄王早已派了自己的心腹武將接應,更別提在襄國下手。
何況如今蕭離已經進了燕京,在王城之下,想要再動手那就是難上加難。
可到底顯瑀說得對,寧可錯殺,也不能留一個把柄在。
媞禎吸了一口氣,反覆在自己的記憶里思索,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