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根素銀簪子輕巧的從媞禎頭上取下,細細把玩。👊😳 69ⓢⒽu𝐗.cσΜ 🎁💋
即便是抱琴此刻再衝動,也禁不住冷靜下來,她清楚的認得,那素白銀簪的款式乃是她親娘一直所帶的,怎會平白無故出現在王妃手中。
她不敢細想,瞬間鄂住喉嚨,言語功能頃刻喪失。
慶國公還在因她的話而惻然,「其實什麼?」
抱琴忍著心頭隱怒,含了一縷悽惻之意,勉力道:「其實……一切罪孽都是陳氏做的!殿下王妃明察秋毫,陳氏和王家無可抵賴。」她說著,不由得痛哭失聲。
溫夫人跪伏在地,吃力地托著腰身,嚶嚶而泣:「女兒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從前在家裡你最是乖巧,怎麼現在就拋下爹娘走了!你讓我和你爹爹……下半輩子怎麼活啊!」
慶國公唇被白森森的牙齒咬破,沁出暗紅腥澀的血液:「陳氏她喪盡天良,王彌……我要你們王家給女兒陪葬。」
猶自憤憤,卻誰料他一氣之下,竟撲去擰王蓁宓的脖子。
眾人見狀不免更驚更慌,移時麗馨和曹邇上來爭搶,許久,慶國公才紅著雙眼把人撒開。
鄭娞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慶國公您這是何必,且不說王寶林已經形同瘋癲,毫無神智,更何況若是您真把她給掐死,不僅您的公道回不來,您的官職和名聲也要遭殃,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這是何故?」
慶國公雙拳緊握,眸中儘是蒼茫的委屈與哀傷,洶湧如洪水。
可是那眼底分明有一絲深深的怨毒和錐心刺骨,「事到如今都死了做什麼!做什麼……我女兒都回不來了!我的女兒死了,憑什麼……憑什麼他的女兒還活著!」
溫鈺以溫然目光相承,悲憫而淡然:「可始作俑者是誰,您心裡不是清楚麼?」
「我……」
「所以,您還想殺了王寶林?」
慶國公亦知自己此舉輕率了,然而溫鈺的目光看似溫潤,卻如利劍逼得他無所遁形。
他心下急恨交加,其實溫王之爭早已顯目,即便陳氏是無心毒殺他女兒,可只要涉及王家他就不得不多心,畢竟偏偏是在王彌休妻後,又偏偏死的是他女兒。
陳氏要死,王彌也要受到嚴懲,不若數罪併罰,讓王家徹底付出代價,那他女兒不是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到底恨恨含淚,「不……不!我絕不罷休!我要在明堂上一點一點向王家討回來!」
聲音震耳欲聾。然而,眾所周知的是——
繼皇后身體不好,皇帝又因溫泉行宮兵變一事的影響,身子也隨之每況愈下,已經耽擱朝政一月有餘。
慶國公的訴求一直不得,京兆伊那裡雖人證物證俱全,但王彌一直以休妻之名拒認。
日日上奏疏,卻日日不得見皇帝主持公道,即便是知皇帝此時已經分身乏術,到底作為如今的寵臣,溫家到底心寒。
萬般無奈之下,便在甘泉宮門口跪了下來,直到這日正巧被從甘泉宮帶來旨意的溫鈺所見到。
「陛下說,律令上陳氏與王家無關,此事沒有絕對的標準牽扯到王彌,但王彌也願出於人道主義,賠償公爺一百兩金子,望公爺回去安葬溫良媛吧。」
聽得皇帝之令,慶國公幾欲昏厥,卻在驚痛中極力撐住了自己,戚戚然的抬頭。
「殿下……她也是你的妻子……」
「只是此事終究是陳氏一人所為,她與王彌又已解除夫妻關係,不能全算作是王家的錯。我即便有心幫公爺討回公道,可……」
「可是什麼……」
溫鈺目光微涼,惋惜道:「無錯偏罰,既會讓朝臣覺得陛下妄失公正,又會因苛待王彌讓老臣傷心。」
復道:「你也知道杜家一事中並沒有拿下王彌的錯,所以他官職尚在,只是名存實亡,如今更是王家牽涉不進其中。陛下又怎會為了替你出頭,被人妄議有損公正,又落個苛待老臣的名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慶國公的神色終於漸漸平靜,只是那平靜如同死亡般枯槁幽寂。
半天咳出幾個字,「就只能如此了麼?」
溫鈺搖了搖頭,「除非能舉檢出王彌別的罪證,否則……」
他哀然惋嘆一聲,負手出了宮門。
不患寡而患不均,連做人也是有小有大,當權者要統籌大局,就未必能兼顧好細碎的小事,而往往小事,都是另一個大事的開端,甚至出乎意料。
如是溫鈺回到家後,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今天早上的時候,有人發現勒死在櫟陽樓里的王寶林,和上吊自盡的抱琴。
明人眼裡都知道,是抱琴替溫良媛憤憤不平,殺了王蓁宓後懸樑殉主。只可嘆是一個貞節烈奴。
但其實仔細一想,並不是那麼巧合。
「其實你大抵不用這麼做。」溫鈺坐在圈椅上道。
「皇帝雖是有偏心溫家的意圖,但索性經自我勸說後,他到底沒有。一個天秤不平齊,溫家遲早會心生怨毒,不只是跟王家撕破臉,更是會跟皇帝心生嫌隙。」
他看向她,「如是,咱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媞禎瞬間睜眸,凝視著他,笑影漸漸收斂:「我知道,可那又怎樣?既然已經亂了,何不索性讓它全亂了。」
她的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說實在的,那天晚上你就不該制止溫彥威,還不如讓他殺了王蓁宓,直接把局勢鬧得更厲害,反正溫岱容和她都是死有餘辜。」
「什麼意思?」
他肯這麼問,自然夜宴那日,他已經察覺到局勢的詭異之處。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媞禎。媞禎只是如常般神色平靜,徐徐吞了兩口茶水,「我知道你什麼都明白,那日我給溫岱容的那碗羹湯里,毒確實是我下的,連我自己食物中的毒也是我下的。可那毒確實真真實實不是我的,是溫岱容準備下在敬給我的那杯酒里的。」
溫鈺聽得面容被驚愕吞覆,整個人似被凍凝了一般,僵在那裡,雙眉已彎成弓。
媞禎繼續道:「不僅如此,連櫟陽樓里的物證和娃娃都是她埋的。」
「她想毒死我,再嫁禍給王家和陳氏,試想如此,我死了,王寶林瘋了,胡美人出身又低,屆時誰能腆居王妃寶座呢?」
說到這裡,她素日紅潤的面龐泛著蒼蒼微青。
她仰起臉看著溫鈺,無限含情凝眸,「不若是我在府中還有眼線,若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怕……那夜被毒死的就真是我了。」
溫鈺倏然暴起,怒震衣袖:「毒婦!她居然敢用這樣的毒計算計你!真是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目光余怒中而帶著纏綿,「真是噁心,我還唏噓過她。以為她當了溫王之爭的棋子,適才有離間溫家和皇帝關係的機會。如今看,她是既不溫順,又不寬容,與她的名字簡直毫不相干!倒是十分地狠毒!」
「沒得逞,也不算她狠毒。但……」她說著,一徑蹙眉:「王蓁宓……才是令我大開眼界的。」
「她又怎麼了?」溫鈺情緒帶著顯然的不耐煩。
媞禎只是噗嗤一笑,「怎麼了……學精了。」
她支起肘看他,眸中別一番意味,「你大概是不知道,她是裝瘋的。」
出差回來……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