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應喜還傷

  第170章 應喜還傷

  孟獻城是在三日後才知道媞禎被扣留在宮的消息,他很驚慌,壓根就不是他的主意。🎅💘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誰知道在他離開長安,跟榮寶到長陵與暗哨交頭的功夫,人怎麼乍一下就沒了,直接擾亂的他的節奏。

  他很氣,奔途中發不出火,因而剛進杜家大門,對前來的相迎的殷珠也很冷淡,一把將人推到了後頭,直向杜重誨的書房去,到門口破開一腳,怒罵,「茄子塞耳朵的囊貨!我警告過你,不要碰她,你跟我玩聲東擊西這套是吧!」

  杜重誨撂下茶盞斜乜他,「說什麼呢?剛回氣性就這麼大!」

  他再次質問:「濟陰王妃……是不是你讓楊思權吹得耳旁風,把她給送進宮裡去了!」

  杜重誨呵笑一聲,反而靜靜的捋起鬍子來,「那你還真高看我們了,以情制敵這個手段我們還真不屑想。」

  一下子回絕,這倒讓孟獻城更疑惑了,「不是你們,那是誰?」

  杜重誨噯噯應著,「南陽王當著楊思權的面向陛下諫言,楊思權也只能順勢而為,不然呢?能是誰這麼缺德。」

  孟獻城霎時鄙夷住,「南陽王……南陽王跟濟陰王不是盟友嗎?萬佛寺的事,他還替他出面,怎麼這一會子倒坑起自己人來。」

  杜重誨語氣中有了壓抑的沉重,了然後確實不以為然的目光,「一看你就是外族人,滿長安都知道南陽王是個狡猾的狐狸,狡詐起來是認利不認親的,在他心裡濟陰王哪比得上對皇帝的孝心,巴不得賣了盟友換金子,替濟陰王出面不過是想兩頭吃好,有用時好利用罷了。真心這種東西,在名利場上值幾個錢?」

  他說罷,先緊要緊的問:「襄王給你派的人都到了?」

  孟獻城緩過情緒坐下,埠茶水咂咂嘴巴,「已經接進長安了,我讓榮寶安頓在了陶然巷。👽♛ ➅❾Ŝ𝐡ù𝐗.ᑕ๏m 🐸♡」

  「沒為難你吧?」

  「杜將軍的手令牌自然用處不凡,出示後守門只問了一句,我說是杜府私用之貨,未盡盤查便放行了。」他眼眸一瞬不瞬地眯望著,「現在只等舅父將邊防兵布好,屆時長安城同時揭竿而起,內亂外攘,看皇帝能如何,劉溫鈺又能如何?」

  杜重誨思量道:「濟陰王已然失了真定公,又復失了虎豹騎,算是一把自保的劍都沒有了,螳臂當車自是無能。周宜水……也連同被陛下忌憚住了。」

  孟獻城接道:「那方奇齡和徐敬惠呢,劍不成了,筆也不便不用了。」

  杜重誨地眉峰輕輕蹙起,淡然道:「其實計劃皆在盤中,這樣大可不必。」

  孟獻城很乾脆是打斷他,唇角凝著一朵若有若無的陰鷙,「不,有必要。我可不想讓劉溫鈺……死得太好。」

  看這個眼神像是有著千層苦萬分恨,杜重誨心道隨他,也不願再過問什麼,摒一摒繚亂的心神,恭恭敬敬斂容坐好,神色已經如常平靜。

  再後來,日子還是朝繁複往的過去。媞禎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日裡她跟鄭娞下釣的時候,釣上來兩個巴掌一樣大的螃蟹,頭回見這麼大個,養是不再敢了,媞禎悻悻說煮了吃了吧,看看春天的螃蟹肥不肥。

  鄭娞起初不想要,但看媞禎讓人把螃蟹都丟鍋里去了,她不好推脫,索性兩個人一人一個,沾著姜醋汁把螃蟹給吃了,果然不是好時節,肉太瘦了,吃完也沒覺得怎樣,倒是過了兩個時辰,倆人開始上吐下瀉,頭晃腦盪,嚇得安處殿眾人驚惶失色。🍔💛 ❻9𝕤𝐡𝔲𝔵.𝕔ᵒ𝓂 🐺💲

  皇后聽了已然在宮中坐不住了,來安處殿瞧她們一眼,見倆人頹頹的躺在塌上,心裡氣不是罵也不是,紅著眼說:「好好的吃湖裡的螃蟹做什麼?宮裡膳房不夠你倆吃了?非要吃野的!現下好了,一個王妃一個公主吃野味吃得人盡皆知,鬧出去多叫人笑話。」

  鄭娞虛弱之際,還不忘替媞禎分責,「皇后……是我瞧著螃蟹大讓王妃姐姐煮的,我是聽人說剛釣上來的螃蟹可鮮了,一時……」

  皇后唉聲嘆氣,坐在床上個二人擦臉,「倒不是我怪你們貪吃,喜歡吃什麼膳房那裡儘管吩咐,金瓜銀瓜只要想要,我管給你們批,可總不能傷身吧。」說著說著心裡又愁,「瞧瞧兩個鵪鶉瘦的人,這一鬧騰,不知道什麼時候元氣才能撲得回來。」

  媞禎捂著肚子趴起來,「對不住,讓皇后擔心了,下次我不帶公主胡亂玩了。」

  皇后用指頭在她頭上輕輕一點,像訓小孩一樣苦口佛心,「你呀,一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瞧把娞兒的野性都帶出來了。罷了,往後只要不傷身怎麼玩都成,就是一點——別再亂吃了。」

  外頭通傳太醫來了,皇后急忙退步讓給把脈。挨個看過來,直到把住媞禎的脈上,太醫瞬間眸色一轉,急慌慌的彎腰跪地,「恭喜王妃,恭喜皇后,王妃已經有近三個月的身孕了!」

  聽著銅漏的聲音「滴答」微響,媞禎眼前暈了一輪又一輪迷離的光芒,不自禁地從心底里瀰漫出歡喜,又悄然破碎。

  猶豫著不敢相信,問道:「當真?」

  太醫道:「臣從醫數十年,這幾分把握還是有的。只是回稟皇后,螃蟹寒涼,到底傷身,方才鬧了一通,王妃胎像有些不穩。待臣開幾付安胎宜養的方子,再靜靜養著應該就無大礙了。」

  清風拂過,稀疏的花木搖得心影破繾綣。皇后含笑道:「那就請太醫多費心了。」

  太醫道是,「微臣必定盡心竭力。」拜了拜手,就下去開方拿藥去了。

  屋中空靜三人,皇后溫柔坐到媞禎身邊,捂著她的手,「這是好事,寬心在這裡養著吧,有我在,什麼都會給你打點妥帖。」她細思一想,「不過你也是,自己懷孕一點感覺都沒有嘛?還這樣上躥下跳的。」

  媞禎木訥的搖搖頭,「我月信一向不穩,兩個月一次也是有,我以為只是拖得長了。要說感覺,最多是最近又困又懶,可我本來也……懶。」

  皇后噗呲一笑,拿手絹掩過嘴角,「甭管怎麼說,現下知道就好了,以後別再去湖邊釣螃蟹,小心跌著。」又囑咐女官禺寧,「跟膳房說一聲,往後王妃飲食跟予一樣,好生照顧王妃的胎。」

  宮中孕事連連,禺寧自然應曉。那廂鄭娞撐起身子,好奇的摸了摸媞禎肚子,感嘆問:「這裡頭真有個小寶寶嗎?」

  皇后道,「當然是真的,只不過還不大,這時候最要謹慎了。」又探問她,「娞兒喜歡他嗎?」

  鄭娞輕笑,如三月清風拂動檐間風鈴,聽得人心襟盪曳,不免心意遲遲,「我和王妃姐姐投緣,自然喜歡。」她抬頭看向媞禎,「真好,能跟心愛之人有自己的孩子真好,我真羨慕你。」

  說著忙忙地從脖子上掏出一塊膩白無瑕的羊脂白玉佩來,道:「那等他出生後,我能給他做姨娘嗎?」

  媞禎一愣,笑著說可以,「公主喜歡的話,那可是這個孩子的榮幸。」

  鄭娞撲扇著大眼睛,笑得恬靜美好,「那這個就當賀禮先壓這兒了。」眸中有幽幽的情意,如不盡的春風纏綿著花朵,「小寶貝在娘親肚子裡好好養著,等你出來看看爹爹娘娘,他們可好了。爹爹相貌英俊,娘娘又是大美人,你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寶貝。」

  媞禎按一下她的手,「還有他姨娘,又溫柔又和善,你還沒個影子禮都送來了。真真是誰疼都疼不過來呢!」

  鄭娞一聽臉有一點點紅,慢慢神色變得溫軟。

  傍晚下過了雨,晚上倒放了晴,半彎月亮掛在天際,朦朦朧朧。媞禎斜臥在榻上,看著外頭的人忙東忙西,班若甚少溫柔的笑,很欣慰的看著她,「如今真好,一場病倒換回一個驚喜來,要是殿下、老爺和舅老爺知道了,定然高興的緊。」

  靜靜屏息,媞禎卻沒有她想像的那樣熱烈,輕輕用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眉間卻是一股惆悵。

  班若伸手掖一掖紅色的錦團絲薄被,疑惑道:「姑娘是不高興嗎?」

  她苦笑著搖頭,至親骨肉在她腹中,她怎會不高興?只是高興之外,她有些怨恨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個孩子實在來得出人意料!

  她不敢揣測以皇帝的心性會怎麼折騰他們,他怎會輕易放棄這麼好牽制溫鈺的機會。若是孩子一出生就要母子分離,就要為人刀俎,她還開心得起來?屆時他們把軟肋交在敵人手中,只怕再想掙扎就難了。

  想至於此,她只覺心肺一陣惡寒,惆悵難耐,恨不得一吐為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