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媞禎俏語謔溫鈺

  第17章 媞禎俏語謔溫鈺

  沿著花茵小道走了會兒,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爭逐馬鳴,溫鈺尋聲而望,只見遙遙數米之外,一群馬背上的少男少女在草坪上爭相揮桿擊球,形成一道綺麗的風景線。

  媞禎順著他的方向看,「潘鴻章是鮮卑人,鮮卑最尚騎術,每逢佳節喜宴,都會組成球隊爭相搏擊,給贏家上『拔都兒』的名銜,意為:馬背上的勇士。」

  溫鈺往廊台湊了一步,剛剛站定,便有人挑著墜滿黃綠燈籠的燈籠架放才一側涼陰,不多時就開始有人自取題字,然後懸掛到馬球場一圈的懸燈架上。

  溫鈺回身問,「這燈籠?」

  媞禎抬起頭,髻邊的流珠如輕波蕩蕩,「兩色燈籠代表場上兩支球隊,賭球者可在相應顏色的燈籠上寫下賭銀數目,等比賽結束後通知結果,或贏銀或輸銀。」

  文鴛擰著眉頭看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要是寫完燈籠,球輸了,人跑了,是不是不用罰錢了?」

  媞禎兩手一揣,「你猜,有沒有可能你前腳寫完燈籠,後腳來收你錢呢?」曼轉著身段,「如果潘鴻章連錢都保不住,他這個掌事也就不用幹了。」

  文鴛又問,「那我要實在沒錢呢?」

  媞禎笑著捏一捻柳腰,「那就只能把你賣了。」

  文鴛努一努嘴,嬌俏的揉起衣帶上的緞花。

  旦慕,擊鼓一聲,球場上的人徐徐散了,只見一位身著絳紫曲裾的侍女捧一頂方盒放在一張高頂置物架上。盈盈一掀,是一塊福祿壽三色翡翠玉珏,光澤瑩亮。

  媞禎扶著一邊的欄杆,撐起下頜,「這應該是下場馬球的彩頭吧。«-(¯`v´¯)-« 6➈丂𝕙Ǘ乂.ςⓄⓜ »-(¯`v´¯)-»」轉眸看向溫鈺。

  溫鈺長睫微抬,一絲茫然從他眼中掠過,緩緩吸了口氣後屏住了呼吸。

  媞禎看出他有心事,「怎麼了?」

  溫鈺目光沉沉,眼圈微微泛紅,「那玉珏……是我母親送給我生辰賀禮,怎麼會?」

  皇宮之物,向來束之高閣從不落於世,而今大幅傾灑,無非是平陽政變中出逃的太監和宮女偷挾出宮的,在這民間已不是稀罕傳聞。

  媞禎瞭然,轉頭吩咐,「文繡,去跟潘鴻章說一聲……」

  溫鈺打斷了她的話。

  「不用了。」溫鈺看向遠處深厚的雲翳,「這既是比賽,就理應公平公正,若是破例,就失了公道之心。」

  「何況時世流轉,花開花落自有時。」

  溫鈺面上言笑,心裡卻是無奈,他腿有舊疾,是騎不了馬的,即便有心爭取也是無力。

  媞禎見他眸色猶如秋風裡的瑟瑟落葉,似乎是有什麼無法擺脫的苦衷,一時依欄神思。

  管彤站在一角,默默靜聽他們的談話,情不自禁看向溫鈺的雙腿,而那一眼正好和媞禎撞了個當頭。

  他悄然迴避,媞禎已有察覺,「聽說你會算命?」她唇角輕掀,「那你幫我算一算,如果我上場,贏面夠不夠大?」

  管彤挺著一臉祥和的笑,「奴才的卦象向來是不準的,萬一一個好卦象折成壞卦象,在石姑娘身上應了驗,可就是奴才的不是了。」

  「所以說時世運轉不在天,而在人,人想要什麼,有時得仰仗自己,有時得依靠別人。」

  媞禎嫣然一笑,旋即撥下晃蕩在耳鬢的流蘇步搖,揣進文繡懷中,從一邊的懸架上取下一條襻膊,邊系袖子邊往球場央中走。

  她牽繩上馬,裙裾飄落。

  一聲擂鼓震震。

  媞禎縱馬急馳,遙遙在球落地那刻一桿打去,一連見球似星,杖如月,翻揚起的塵土亦隨飛馬騰一起陣陣濃煙。

  場上的人逐球爭擊,溫鈺的視線卻隨著那一抹倩影或遠或近,一時就浸淫往事之中。想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紅衣仗馬,想他在上林苑遊園時她偷摘牡丹花。

  每一場都是綺麗迷人的風景。

  也許人就是自私的,曾經他就想能見她高興就好,後來見了一面又一面後,他開始越發不滿足,想天天看見她。於媞禎而言是指尖清風,但於他卻是得而復失,失而再得。

  只見遙遙一點紅,飛落進對面的球洞裡。一鼓敲落,曲終音止。

  媞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熠熠生笑,「這喜歡的東西的呢,只有爭取過後才知道是不是你的。」把玉珏握進溫鈺手裡,「所以我幫你爭取過了,現在它就是你的。」

  溫鈺眉眼間都是溫潤的笑意,緩緩接過收進袖兜,又看她零碎的頭髮風中飄散,輕輕牽了牽她的袖口,「我幫你重梳一梳髮髻吧。」

  媞禎摸了摸髮鬢,微笑說,「那這次我要靈雲飛環髻。」

  暖閣早被人精心布置過,金蓮織錦毯有著濃濃的凝露香薰,一邊的銅鏡前也悉數放好了胭脂粉黛、梳篦頭油。

  溫鈺拿梳篦順著她的頭髮,慢慢沾了茉莉花油一點一點撫進頭髮里,媞禎在鏡子裡看得很認真,還是不知道他十根手指是怎麼纏得繞得,一梢一捋分編織得格外有序,拿捏得十分輕鬆,把一頭她自己都梳不明白的頭髮,梳得井井有條,大小環髻錯落有序,最後挽成了一個靈雲飛環髻。

  溫鈺望著她,眼眸像霧化的山水,「昨天,我已經收到了中山王的回帖,和我舅父的回信。」

  媞禎算著也差不多,「什麼時候去長安?」

  「後日寅時三刻啟程。」溫鈺珠仁清澈如同朝露,「我有東西想親自給你,明兒…你能否到我府中一續?」

  媞禎明眸善睞,點頭說好。

  溫鈺小心翼翼問:「你身子好些了嗎?」

  媞禎一愣,「我身子一直都挺好,倒是你接二連三讓人那麼多安神的補品。」忽然悄悄樂了一下,「你是怕上次行刺我受驚作病?」

  她輾轉勾唇,似笑非笑,「自我替母親接下石舫的擔子,光是一年我就遇刺三十三次了,所以多這一次少這一次,對我而言無甚差別。」

  溫鈺的表情沉寂下來,聽她細細說:「我們家賺的本來就是風口刀尖上的錢,犯多大險,得多少利,這自我們祖上都有記載,安陽石氏最初就是靠掠劫官商發的家,積富成名才入了仕。」

  媞禎捏了一杯茶,潤一潤喉嚨,聲音愈漸蕭瑟。

  「可能真是取財不義的緣故吧,安陽石氏歷代家主幾乎都是不善而終。我曾祖、太祖死於刺殺,祖父死於流沙,爹爹不善經營,石舫便交在了我母親手裡,後來連我母親也死於非命。」

  溫鈺有所唏噓,「害你母親的是?」

  她扯了扯嘴角,「平陽孫氏。」

  溫鈺長長哦了一聲,所以,這才是平陽孫氏舉家傾覆的理由。

  遽然颳了陣風,吹得閣外桃花枝子搖曳。溫鈺想伸手安撫住她的手,然,台下腳步聲襲入耳畔,他頓住了動作。

  小廝隔簾打個千,「船宴已經備好,潘主事特叫奴才來請姑娘和公子入席。」

  遊船夜宴這個名字聽起來風雅,實際上沒什麼雅趣在,除了無休無盡的音樂歌舞,最多的就是客人與主人之間來來往往的推杯換盞,媞禎既然親自過來,就難免得應付兩句,等向潘鴻章道過賀以後,適才回到姣紗簾後自酌自飲。

  媞禎見溫鈺看著窗外發呆,趨身過來說,「如今看是水橫波美,等到太陽下山,把湖上的花燈一點,那才叫斑斕景致。」

  溫鈺推了一碗蓮子羹給她,「酒冷對身子不好,喝點熱的暖和暖和。」

  「不過就敬潘鴻章一杯道個喜。」媞禎拿勺子舀一舀,調笑說:「這人還是得神秘些好,不是誰都吃得起我的酒的。」

  說著她親自斟了一杯給他,「你嘗嘗。」

  溫鈺抿了一口,「葡萄汁?」

  媞禎點點頭,溫鈺掀唇輕笑,「難怪石姑娘好酒量。」

  有人捧個人場

  有錢捧個錢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