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

  茗因邁著大步走在監獄冰冷的地面,皮靴在地上發出生硬的響聲。

  「茗因,我那天會後跟你說的話,現在我全部咽下。」

  岩君跟在後面,忽然開口。

  茗因無心聽她這個時候提這個。

  「因為我感覺你老公要跟別人跑了。」

  今時不同往日,茗因現在已經明白了感情的重要性。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讓第三個人摻和,也不想讓別人對他們兩個的私事產生疑心。

  於是,茗因回答:「你的錯覺而已,夜商秦責任心還是有的。對軍區的。」

  岩君擰了擰眉。

  舞司在前面跑,不滿地回頭:「別說這個了!快!」

  三人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了關押滄泠的牢房,進門一看,地上空蕩蕩的。

  人呢?

  「報告署長!滄泠...滄泠逃了!」

  「什麼!?」

  舞司大驚失色,抬頭看向牆面,一個大窟窿。

  「放心,署長!已經有人追出去了。我們在她身上按了定位,似乎是往...軍區去的。」

  茗因看看牆上窟窿的方向,再走進一瞧,只見那大洞外是一片黃沙漫天,警區外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再後面,便是留觀的一片低矮的公寓。

  茗因好像覺得務必眼熟,細細一想,突然想到這個方向是常識居住的方位。

  「不好了。」

  茗因猛地回想起來,毫不猶豫轉身,沖向監獄外。

  常識正坐在窗前,看著白茫茫的天空上一架又一架飛艇划過天邊。

  忽然,門開了。

  茗因毫無徵兆地衝進來——

  還是那陣不好聞的怪味。

  常識回頭:「閣下來了啊。」

  茗因張望四周,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沒有什麼異樣?」茗因問道。

  常識頭髮長了不少,因為沒有及時清理,臉上的胡茬也長得到處都是。他面色憔悴,清瘦不少,雙眼依舊含著對生的渴望。

  聽到茗因這樣子問,常識臉上呈現出無辜,攤開手:「異樣?我還想問問閣下呢,外邊這是怎麼了,我看天上有很多飛艇啊。軍區平常從不會這樣的。」

  他指著窗外,茗因快步走過去,一看,果真如此。

  糟了,她這是被滄泠騙了,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茗因愣愣地後退一步,想著這會要是再趕回去,也來不及了。

  該發生的應該也已經發生了。

  只希望夜商秦能拖住滄泠。

  她看著腕上安安靜靜的終端,心涼了半截。

  常識指向髒兮兮的沙發:「坐一會兒?」

  「不坐了。」茗因扭頭離開。

  常識喊住茗因:「閣下!這兩天可得多加小心啊。身邊的人,可得多留一個心眼啊。」

  茗因不知道常識這什麼意思,又停下來:「你指的是滄泠?」

  常識搖頭:「什麼滄泠不滄泠的,我不認識。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閣下。就是茗淵他的身體健康...」

  從常識的嘴裡出現「茗淵」兩個字,茗因就覺得常識心裡有鬼。她臉色暗了一度,逼近他問道:「茗淵他怎麼了?」

  「別激動,閣下。只是想提醒閣下多注意茗淵的身體健康罷了。因為當年我跟他在訓練場上格鬥時,發現他之後出現了屬於異種的病變狀況,這是很危險的。」

  茗因思考了一瞬,那天晚上格鬥過後,茗淵只是缺水而已。

  「知道了,謝謝提醒。」

  她快步離開,隨便在門口坐上一架飛艇,快馬加鞭地駛向軍區。

  駕駛途中,茗因想到對於滄泠僱傭兵身份的猜想,假如舞司介入的話,應該會加以嚴查。要是滄泠被抓到,吐露出了有關茗因自己的事,那她可不好做人了。畢竟舞司向來追求公平,按茗因到現在的眼光來看,內政幾大為首的署長,也就只有舞司最老實。

  往往最老實的那個,才是暗中藏得最深的老虎。

  茗因想了想,撥通終端,給鍾情打了過去:

  「幫我多留個心眼,你私底下查一查滄泠的身份,我會提供現在已知的所有信息。」

  完畢後,茗因一腳油門,不出三分鐘就趕到了目標地點。

  一下飛艇,她便聽到了一聲巨響。

  不遠處傳來微弱的火光,伴隨一陣強風,茗因看見兩個黑點緩緩升空。

  「不好了!不好了!快去找安達軍長...」

  下屬從茗因身旁跑過,後知後覺站在身邊的人是茗因,又停下來。

  「執政官!」

  茗因抬頭看看上空掠過的兩個黑點,問道:「那是誰?」

  「是...茗淵和滄泠!」

  茗因大驚失色,心跳驟然加速,打開終端一看,剛剛短短三分鐘內,她一個沒注意,安達和夜商秦便給自己打來了無數個星電。

  上空傳來嗚嗚的警報聲。

  -

  茗淵發動飛艇,死死跟著眼前的飛艇。

  「確定是前面那一架沒錯吧?」

  茗淵撥動對講機,反覆向塔台確認。

  得到答覆,茗淵集中了精神,將操控台上的攻擊鍵一按到底——

  「慢著,茗淵,這是軍區的飛艇,不管前面的人是誰,一旦摧毀了,那你是要承擔責任的。」

  耳麥里傳來告誡聲。

  茗淵猶豫了一下。

  還是不要給因因製造麻煩為好。

  除了攻擊,第二個辦法,就是消耗。

  陸地上的人紛紛抬頭看天,兩個黑點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緊追不捨,遲遲分不出個勝負。

  茗因好不容易找到安達,見她神色焦灼。

  「夜商秦呢?」

  安達回答:「剛剛和茗淵一起去了,看見滄泠沒有死透,跑出來的那一下大家都嚇壞了。」

  茗因又問:「往哪跑去了?」

  安達指出了一個方向,茗因立刻出門。

  空蕩蕩的走廊,茗因獨自一人前往,沒走出幾步,餘光便瞥見一個黑影。

  腳步聲迴蕩在安安靜靜的走廊。

  「誰?」

  茗因猛然回頭,眼前空無一人。

  茗因回頭接著走,腳步加快了不少,可誰知又走了一小段路,頭頂的照明燈忽然熄滅了。

  她愣了愣,見一旁快速通道指示牌散發出幽幽綠光,頓時背後起了涼意。

  忽然,一條手臂橫向她的喉間,茗因身板不自覺地直起,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閣下,您一直在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