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

  她可能真的是難過極了。

  外面的一切嘈雜的聲音,此時此刻都不大聽得清了。

  只覺得茗淵懷裡是這樣的溫暖,這樣的安全。

  「執政官閣下!?」

  警員們紛紛持槍來到茗淵面前,終於才看清楚站在舞司面前的人是茗淵。

  一行人慌亂地收槍。

  舞司笑著抹去唇角的血漬,躺在地上看著自己身後的下屬。

  「誰的人,自己領走!」

  茗淵拋下這一句,把舞司的終端丟了回去。

  終端落在地上彈了彈,回到舞司手邊。

  然後,他抱著茗因,回到了飛艇上。

  以前我雙手空空,而現在,我擁有了一切,終於可以明目張胆地擁抱你。

  就像當年你拼命護住在蛋里的我一樣。

  -

  茗因的命和身份是勉強保住了。

  舞司為了守好她那條爛命,在茗淵的全方位監控下,也不敢說出茗因就是假假這件事的真相。

  但是,龍血藤沒了,安息草沒了,茗因幸苦了一周帶回來的實驗成果全都沒了。

  她也不去科研基地,因為現在實驗室上下左右幾層樓都在議論這個新來的博士。

  說假假和舞司起爭執了,流言蜚語傳來傳去,連茗淵都沒能倖免。

  不過,茗因其實早就有想到過了。

  之前開國晚宴上,自己身為茗淵的舞伴,科研基地的人應該早有意識到。

  只是假假化了妝和不化妝的區別還是挺大的,瞞得過一時,不能瞞得過一世。

  茗因躺在床上,身上蓋了條薄薄的毯子,冬嵐坐在床邊按著她的手,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問,茗因撇撇嘴:

  「到手的獎金...沒了。」

  冬嵐:?

  「我的姑奶奶,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獎金呢?想想之後自己該怎麼辦吧!」

  茗因倒顯得無所謂,只是看上去心事重重。

  她此時此刻唯一顧慮的,就是在思考舞司之後應該是怎麼個死法。

  是要和她爸爸一樣把頭顱掛起來示眾,還是把她整個人都倒吊起來?

  「安達的仇,我已經報了。」茗因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氣。

  「舞司她認了?」

  「嗯,她認了。」

  「那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等我想好了再說吧。」

  茗因揉了揉太陽穴。現在舞司無時無刻都被人監控著,她過得也並不好。因為在假假的事情出來之後,大家也都知道了舞司那晚被長安宮的小管家毆打了一頓。

  雖然鍾意只是過去補了一巴掌,但傳出去還是挺讓人招笑的。

  「嗚嗚嗚...姨姨...!」

  門口的地板上傳來噠噠噠的聲音,門「咚!」的一聲開了。

  小光衝進來,直撲向茗因。

  她爬上軟軟的大床到茗因身邊,抱著茗因的腰大哭。

  「姨姨痛!姨姨痛!」

  冬嵐和茗因相視一笑,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光哭得臉通紅,她聽鍾意說茗因被一個壞阿姨欺負了,在床上病著,以為茗因要和她媽媽一樣了。

  茗因伸手捏了捏小光的鼻頭,但是沒有力氣抱她了。

  冬嵐把小光從茗因床上拖下來抱到自己大腿上坐好,用指責的語氣說道:「小光,平時我怎麼教你的?穿著鞋子不可以爬上床!」

  小光伸著胖胖的小手擦眼淚,還是抽泣得停不下來,一定要去茗因邊上:「姨姨痛痛...嗚嗚嗚嗚!」

  「姨姨不痛了已經。」茗因苦笑。「對了,小光今天不是要去幼兒園報導嗎?現在都幾點了?」

  她猛然想起來,連忙看時間。

  「您就甭操這個心了!我的姑奶奶,這些事情我早就做好啦!誰和你似的一覺睡到大中午太陽曬屁股啊?小光今天第一天去報導就和人家小矜打起來了...」

  小光聽了冬嵐這樣說,氣鼓鼓地嘟著嘴,大叫道:

  「是他先打我的!!」

  茗因笑得肚子有點痛,剛笑兩下就覺得喘不上來氣。

  或許是因為被舞司那樣掐過留下的後遺症吧。

  茗因輕輕拍著胸口,想笑又不敢了。

  「明天之後,就要麻煩你了,冬嵐。」

  「你什麼時候沒麻煩過我啊?不過沒事,你交給我的事我一定辦到哈。還有,我要向你匯報一件事兒!」

  冬嵐忽然把小光抱起放到地上,然後站起來。

  這應該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冬嵐昂首挺胸格外開心:

  「我找了一份工作!在小光他們的幼兒園裡。是幼師哦,雖然是助教,但是也應該能學到些什麼吧!園長說我要是表現得好,明年就讓我帶小班!」

  茗因滿臉不可思議,盯了冬嵐好久,然後扭頭看向別處輕聲說道:

  「...你開心就好。」

  之前冬嵐還在茗淵身邊做軍隊文職工作,現在看來還是太閒了。

  茗淵又是這麼一個喜歡把事情攬給自己的人,冬嵐覺得閒,肯定求著他托關係給自己找工作了...

  茗因想到茗淵在塞里德帝國拿她的房子裝修成的孤兒院,頓時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既然這麼喜歡小孩,那你和元梓的小孩決定什麼時候生?」

  一聽到茗因提這茬,冬嵐臉色一變,罵罵咧咧地帶小光出去了。

  簡直了,和岩君都越來越像了。

  茗因拿走了墊在身後的靠枕平躺在床上,說了這麼久的話,也不知為什麼又開始覺得疲憊。

  房間一空下來,腦海里便又響起星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

  她倒是覺得無所謂,畢竟渾渾噩噩的在科研基地當個小博士也掀起不了多大的流量,但是一旦和茗淵掛上關係,事情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她躺著躺著,呼吸就開始侷促起來。

  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茗因變得有些難以呼吸,於是,她嘗試著張大嘴巴,大口喘氣。

  很奇怪,頭也開始疼,只是為什麼,視線開始模糊。

  茗因的手瘋狂抓著自己的脖頸,即便腦海里清楚的知道這樣沒用,但她還是不自覺地去抓。

  「茗因!放鬆!緩慢呼吸!」

  「茗因!」

  頭暈耳鳴,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茗因胸口劇烈起伏,一手抓著毯子,手心都在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