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威脅

  「摘下面罩,轉過身來!」

  茗因一動不動在原地,身上直冒汗。

  「您一定要這樣嗎?警長?」

  「哦?該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吧。一定要這樣嗎?假-假,?」

  這個名字,如今茗因聽得倒是十分刺耳。

  她輕笑了一聲,轉過身去,並沒摘下面罩。

  透過面罩,茗因看到舞司隱藏在黑暗中的臉,而舞司看不清自己,但她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已經知道了她是茗因,不是假假。

  「把面罩摘下來,茗因。」

  「警長大人在說什麼?這裡垃圾都成山了,不覺得臭嗎?舞司警長,您可真能忍。」

  「少在這裡跟我說廢話!摘下來!」

  舞司伸手就要去搶奪。茗因敏捷地閃身躲開,沒等舞司緩過來,就已經脫下了笨重的防護服,一腳踏在機器人頭頂,縱身跳上樓邊的屋檐。

  舞司的體能不輸茗因,至少也是軍區出身,也緊緊跟了上去。

  離開了防護服,臉上的面罩就開始鬆動,她不得不空出一隻手按著臉,以防萬一。

  只要就還有一丁點希望,舞司就沒有任何辦法來證明她就是茗因。

  兩個黑影在月光下躍動,一前一後,緊追不捨。

  茗因越跑越累,氣喘吁吁,因為要騰出手來按壓住面具,一切行動都顯得無比困難。

  「別跑了,再跑也都是徒勞!」

  舞司喊道。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把槍就好了。

  她腦海中萌生了一個念頭。

  即便是襲警,也不想讓她徹底揭露自己的身份。

  想什麼來什麼,她伸手一摸口袋,裡面恰好就放著一把小巧的手槍——這是她幾乎每天都要帶在身上的。

  科研基地的安檢管得緊,但是因為她現在是博士,可以直接免過安檢,從側門悄悄溜進去。

  頓時她心中一陣欣喜,拿出槍,對著天空,扣下扳機。

  砰!

  科研基地上方飛過無數隻鳥,舞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在原地一愣,停住了。

  兩人離了大約有十米遠的距離。

  舞司一邊覺得襲警是不可能的,一邊又覺得後怕——畢竟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茗因的話。

  「把...把槍放下!」

  「警長,您要是再過來一步,就不要怪我開槍了。」

  「你身上怎麼會有槍?呵,我可記得很清楚,科研基地的假假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博士,而長安宮的那位假假...」

  「則不僅僅是假假。」

  「假作真時真亦假,茗因,你還要瞞著我多久?你還要瞞著全人類多久?」

  ......

  茗因單手扶著面罩,另一隻手舉著槍,對準了舞司的腿部,扣動扳機。

  砰!

  又是一群鳥撲朔著翅膀,從樹枝間飛走。

  緊接著,舞司的尖叫聲穿破了天際。

  「啊啊!!!」

  她痛苦地弓著身子抱住大腿,緩緩跪下,整個人抖得厲害。

  槍的體積越小,殺傷力就越大。正是因為槍小巧,茗因才天天方便帶在身上護身。

  她沒有摘下面罩,而是依然保持著警惕心,和舞司相隔了數米遠。

  「你...你...你竟然敢襲警!!」

  舞司大汗淋漓,紅著眼睛對茗因歇斯底里地吼道。她這樣子,活像一隻受了傷的母豹子。

  「人民警察擅自要揭露公民的個人隱私,我這屬於正當防衛。舞司警長,您不如先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呢?」

  「呵呵...呵呵呵...好,好啊...現在,我讓你囂張。可之後,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舞司笑得十分陰險,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和地面,染紅了她手上的終端。

  正當茗因疑惑舞司在說什麼時,她忽然調出終端里一張照片。

  茗因清楚的看到了讓她恐懼的一幕:

  一個鮮紅色的奴印。

  「你!!」

  「哈哈哈哈哈茗因!!你現在知道怕了嗎??你知道你惹了我對你自己沒有好處,你為什麼還在執迷不悟呢!!你以為你打傷了我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大錯特錯!!」

  茗因看到她終端里的照片,覺得萬般不可思議。

  這照片不像是剛剛拍下的,而是像很早以前...那個時候...

  「舞司!」

  茗因一瞬間語塞住了,感覺什麼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她一摸後脖頸,涼颼颼的。在脫下防護服的那一瞬間,自己的「隱私」就已經被暴露,一覽無餘。

  「星際海盜的恥辱——你敢說不是嗎?」

  茗因狠狠地咬著牙,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安達的面孔。

  她之前所懷疑的,在一瞬間似乎都有了定論。

  茗因剛開始被揭露時還雙腿癱軟,這會兒忽然全身都有了幹勁。她心底似有一團怒火正在熊熊燃燒,剎那間,好像什麼事情都明白了。

  「你希望我把它發到星網上去麼?現在這個節點,正是聯邦人民們上網最密集的時候...」

  舞司驚悚地笑著,邊說道。

  像是一瞬間釋然了似的,茗因先是低下頭,閉上眼睛,在舞司一聲高過一聲的尖笑里丟下面罩。

  她丟下了面罩,已經沒有偽裝的必要了。

  舞司看到茗因的臉,好像更興奮了。

  黑夜裡,月光之下,她的臉和聲音都如同鬼魅,邪惡又詭異,好像發現了「假假」是茗因,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動和刺激的事。她高聲笑著,渾然不管茗因臉中一點點掛上的殺意。

  「舞司,我已經好久沒有殺人了。」

  她一步步向舞司走近,隨地撿起了掉落在屋頂的尖銳的瓦片。

  舞司的大腿受傷,站不起來也使不上勁,看茗因忽然向她走來,頓時慌了神,步步向後爬:「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

  茗因確實很久沒有殺人了,至少有了孩子之後,雙手就再也沒有沾染過血腥。

  她怕對孩子不好,會給自己的寶寶留下陰影——但這僅限對好人。

  「舞司,我看你的手上也並非乾乾淨淨。」

  「你什麼意思...茗因,你你你...你要是敢過來...我現在就把你發到星網上去公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