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男人按住茗因的手,聲音沉著冷靜。
茗因聽他聲音好像有些許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但是又說不出來。見他帶著一副面具,只露出了一雙漆黑的瞳孔,額前的劉海有些長,半擋住了眼前視線,不免有些疑惑。
「他們不會有事,對這裡的環境也很熟悉了。你放心吧。」
這聲音充滿了少年感,前面在星艦上的時候茗因都沒有多關注,因為他站在最邊上,又最沉默,一言不發。
「哦。」她沒多想。
「你是...算了。」
男人說話聲音很輕。
茗因忽然一下警覺起來,覺得這個人有話要說。
她說呢,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在星際海盜那邊被關著的那些年裡,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說不好是星際海盜那邊的一個什麼人,要是被發現了,就不好了。
茗因臉上現在頂著的,是假假的臉。
按理來說,應該是不會被認出來的。
「你剛剛要說什麼?我是誰?」茗因決定刨根問底。
「對不起女士,我不應該多過問僱主的信息的。」男人別開頭,低聲道。
「我讓你說!」茗因十分固執。
男人低頭不語。
「我最討厭話說一半的人了。你的工錢我不會剋扣你,但你要是死在這裡了,那麼只要我想,應該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我...對不起...我說。你是...你是萊卡洛特大英國協的前任執政官茗因,對嗎?」
茗因心臟漏跳了一拍,臉上寫滿了平靜,但實則心裡,卻已經是波濤洶湧。
「你是誰?」
茗因沒有否認,但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為什麼會知道她來自哪裡,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個荒無人煙的能源星上。
「我想您應該認識我的。」
男人伸手就要去摘面罩。
茗因的心被狠狠揪在了一起。
「解決!咱們接著走吧,安息草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就是要小心著點地下的血漬,搞不好會滲過鞋底到腳上的。」
一轉眼的功夫,蛇群已經被消滅了。
茗因沒能看到男人面具之下的真面目,他也沒能徹底摘下自己臉上的面罩。
這...這就清理完畢了?
茗因看著眼前地上躺著的七零八落的屍體,覺得這些人可真是厲害啊。
但他們身上的防護服,幾乎已經爛的像是塊破布掛在身上了。
「沒人受傷吧?」
茗因上前看了一圈,個個都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們面前。
「咱們可都是拼了命的在殺啊!這些蛇也太弱了,除了身上的毒液還有點攻擊性外,其他簡直就是草包啊!」
茗因當然看得出來他們是拼了命的在幹這活,但奇怪的是,這些人的體能都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就算是衣服被灼燒成這樣,皮膚都沒有損害到。頂多也只是傷及了皮肉,並不深。
換成她,早就被腐蝕得見白骨了。
「沒事就好。」
茗因鬆了口氣,她也不想自己手下接了趟活就死了人。
「這是安息草嗎?!」
一個人蹲在不遠處大喊。
「這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茗因連忙跑過去,跨過地上的血漬和屍體,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朵白色的,生長在陰暗地裡,卻又十分美麗的花朵。
安息草,這就是安息草,和圖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茗因點了下頭,緊接著看見眼前一大片的安息草,分別長在石頭縫裡,牆縫裡,還有的長在頭頂上。
人們打開燈光一照,裡面幾乎都是。
但她好像已經開始有點暈乎乎的了。
茗因似乎找到了讓她頭暈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蛇的血液。
改天要是能收集一點血液回去做研究就好了,應該是有用的。
茗因越想越不對勁,最後說了一句「快摘下來帶回去,越多越好。」之後,就倒下了。
虧得是這個男人在後面默默把她接住,要不然,腳底下身後就是一段蟒蛇的半截身子。
茗因暈了不到半分鐘就驚醒了,看見三四個人忙忙碌碌的在幫她摘安息草,另外兩三個圍在她身邊看著她。
「幫我...裝...」
茗因說不出話,一張口就覺得噁心。
「試管放在哪裡?」男人問道。
茗因指了指自己的包,表示樣本試管就在包里放著。
男人很快就理解了茗因的意思,迅速研究了一番,拿著試管去接了一點蟒蛇體內流出的乾淨血液。
茗因很快就被送回星艦裡面。
露婭送來的替死鬼一個都沒倒下,反而被七個人同時保護得好好的她卻第一個先倒下了。
這事兒被露婭知道了,她在終端那邊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每個人的工錢我已經談好了,請問是打到你的帳戶上還是給他們?你要抽成嗎?」
茗因淡淡看著通訊另一頭的露婭問道。
露婭捂著嘴,捂著肚子,笑飽了之後,聽見茗因說還談好了價格,更是喜出望外。
「哎呀呀,本來我都沒想著要收你錢的!畢竟是聯邦科研基地的人,大家認識一場,都是朋友,既然你提了,那我就不得不收下啦。只不過,你好像忘記了一點,星幣在這顆星球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它不能買到任何東西,因為能源星上的資源都是無限的。這些替死鬼又不能回到凌雲星上,真可惜啊——」
「那他們的家人呢?」
茗因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忽然覺得當著他們的面說這個似乎有些冒犯了。
「我們先回去吧。」
男人輕聲提議。
眾人覺得這也妥當,便很識趣的先出了星艦。
露婭看茗因身後沒人了,才安心說道:「...哪裡來的什麼家人?這些人還指望著家裡人做什麼?餓的餓死病的病死,可憐的很。跟著我在這裡至少還能混口飯吃!就甭管家人了!」
茗因心裡一震。
前面他們介紹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說著自己勞作一輩子就是為了後代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