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關心

  「陛下,我在。」

  元梓上前道。

  「收拾收拾,我們回羅德宮去了。」茗淵關閉了無影燈。忽然,一瞬間,手術室里便只剩下昏暗的白織燈光。

  「陛下,茗因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離開一步都是危險!」

  元梓著急道。

  茗淵望著鮮紅一片的手術台,陷入沉思。

  「陛下!現在不是帶走小姐的時候,會出事的!」

  正沉默著,實驗室外又傳來了門開的聲音。固若沖了進來。不僅如此,她身後還帶著三四名身穿白衣的醫生。

  「固若博士,您終於捨得來了?」糖安跑出手術室,將固若領了進來。

  固若風塵僕僕地趕來,髮絲在臉上凌亂。

  「陛下,小姐的傷情並非沒有解救的辦法,您千萬不能因為一時情急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固若眼神堅定道。

  茗淵望著固若,只見頭頂無影燈再度被打開,固若身後的學生們手拿幾個箱子,一打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藥劑和針管。

  「這是什麼?」

  「陛下,這是固若博士聽說了您在獨自進行科研之後,私自研發出來的部分藥劑。她害怕您一個人的工作量太大,趁您不在的時候拉走了兩位患病的異種。固若博士想到了事情發展的多樣性,也順帶研發出了應對緊急事項能夠用到的藥水。」

  她身後的一位下屬低著頭說道。

  「你?」

  茗淵緩緩回頭,冷眼瞪著固若。

  一時間,手術室里靜到只能聽見手術床邊儀器的滴滴聲。

  所有人屏住呼吸,視線紛紛落在固若臉上。

  茗淵緩慢踱步走向固若:「你又是從何而來的消息?難道我的一舉一動,和我的行蹤,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不是的陛下,是我告訴固若博士的。」糖安抱著手臂道。

  「而且,固若博士一直都很關心你,她也是怕你、一個人累得忙不過來,所以向元梓秘書要了兩位症狀較輕的實驗體。你不能怪她,她都為你做了這麼多了,你應該感激而已。陛下,這只是我個人見解。」

  糖安一口氣把話講完,現場的氛圍都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

  「當務之急是救命啊,陛下,既然固若博士有解決辦法,那...」屠譽望向固若。

  「陛下,讓我來吧。」

  固若自顧自戴上白手套,穿戴好消完毒,刻意低著頭,沒有去看茗淵。緊接著從他身旁繞過,走向手術台。

  她身後的幾位醫生,也一同上前,進行協助。

  帝國有一項規矩,凡是上了手術台的病人,不論身份,只要還有呼吸,那就是一定要救的。不論這個人是誰,不論這個人的身份高低,平窮貴賤,都不需要經過特定人的允許或者同意。只要在醫生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那都是救命在先。

  即便是帝王,也沒有權利阻止。

  茗淵有些生氣,固若這樣的關注,對他來說並不是身為朋友或者是同事之間的關心,而是過於關注,已經涉及到了他的私人層面。

  「陛下,我們先出去吧。」

  屠譽連忙將手搭上茗淵的肩,招呼元梓和糖安,一起走出了手術室。

  七日後,羅德宮

  書房裡十分安靜,昏暗的燈光只照亮了書櫃前的一角。

  一本小王子靜靜地躺在地毯上,落地窗外吹進的一縷清風將書頁吹起了一個邊角,輕薄的紙張敵不過風的力度,翻開了好幾頁。

  『要製造羈絆,就要承受掉眼淚的風險。』

  『我們不怕掉眼淚,但我們要值得。』

  茗淵的金絲框眼鏡掉在了地上,打破了書房的這一寂靜。

  「什麼?茗因醒了!?」

  茗淵猛地拍案而起,終端對面的聲音抑制不住的激動。

  元梓:「嗯,但固若博士說,小姐的甦醒只是短暫性的,後面...也說不準會不會再次陷入昏迷。而落紅的情況就好很多,她的身體數據一切正常。」

  聽到「固若」兩個字,茗淵的手緊捏成拳頭,敲了敲桌子。終端那邊的人又沉默了,沒過多久,才再次開口:「陛下,沒有別的要吩咐我的話,我就去繼續觀察情況了。實驗室里還有些數據,還沒記錄。」

  「去吧。」

  茗淵率先掛斷,門響了。

  「請進。」

  門開了,阿萊端著一盤水果進門來了。

  茗淵眼睜睜地就看著阿萊把果盤端到自己桌上,然後轉身低頭離開。

  「等一下。」茗淵眯起了眼睛。

  「轉過來。」

  阿萊身子一哆嗦,戰戰兢兢轉了過來。

  茗淵看見她的臉,才認出她。

  「你怎麼還在?」

  他問道。

  阿萊指著自己,將信將疑道:「啊...我?是因為...是因為元梓秘書長近日看您心情不好,撤走了很多傭人。但是留下了我們這幾個待的時間比較久的...所以我還在啊。」

  茗淵臉上寫滿了不悅,一想到就是這個人害的茗因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的,心裡就不爽。

  「現在,收拾東西走人。」

  「啊?不是...陛下,你說現在?」

  阿萊萬分不敢相信地望著茗淵。

  茗淵抬抬頭看著她道:「怎麼?需要我一句話重複說第二遍嗎?」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陛下素來不喜歡一句話說兩遍。

  「撲通」

  阿萊轉身對著辦公桌跪下,兩行熱淚簌簌往下流淌:

  「陛下,我求求您千萬不要把我趕走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羅德宮是我唯一能夠供給家裡人生活所需的地方。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啊陛下!」

  看阿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微微捲曲的髮絲都黏在了臉上,茗淵一時間竟然有些心軟。但想到那天晚上,素來不會刻意為難人的茗因都這樣欺負她,茗淵更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樣的人,決不能慣著。

  「陛下,我求您了!」

  阿萊邊哭著,邊磕頭,一下一下磕在地毯上。

  「先起來,別把我這地毯弄髒了,因因還要踩的。」

  茗淵嘆了口氣道。

  阿萊愣了愣,站起來了。

  「我可以暫時允許你在羅德宮暫住,但是你一個人,必須承擔起所有的家務事。明白嗎?」

  「是!感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