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

  茗因抱住茗淵的脖子,臉貼著臉,輕輕地蹭了蹭。

  「陛下,抬一抬腳...」

  阿萊輕聲提醒道。

  索性,茗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手一拉茗因的細胳膊,將她摟入懷中:「走,去天台。你不是想呼吸新鮮空氣嗎,我跟你一起去。」

  茗因只是說說,結果還真就被這樣帶走了。

  天台

  門被茗淵解開,茗因再度呼吸道上空這新鮮的空氣,臉上的神情一下就舒展開了。

  她大步往中央跑了兩步,張開雙臂,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因...」

  茗淵看到她的背影,不自覺地伸手想要去觸碰。

  可他再次收了回來。

  夜晚的溫度適宜,晚風吹得他感到一陣身心舒暢。沒有戰爭,沒有糾紛,沒有那麼多的是非和人際關係,愛的人在身邊,一切都是如此的舒適。

  他多麼渴望自己能夠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可又是那麼害怕這一切都只是泡影而已。那頑強而高傲的外表和權威之下,隱藏著一顆千瘡百孔卻又匆匆遮掩住的內心。茗淵還沒反應過來,茗因便轉身來張開雙臂,再次抱住了自己。

  茗淵被這陣力逼得後退了兩步,連忙也伸出手來,緊緊摟抱住她。

  「因因,我們不能在上面停留太久,不然會頭暈的。」茗淵看看終端,道:「再過五分鐘就下去好不好?」

  茗因點點頭。

  茗淵會心一笑,身心感到舒暢的同時,腦海中似乎閃過一道電流,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不能在上面停留太久,不然會頭暈的...」

  「不會頭暈的...」

  「會頭暈的...」

  一個莫名的人聲從耳邊響起。

  茗淵按了按太陽穴,使勁搖搖頭。

  是誰在說話...

  茗淵目光凝滯在茗因臉上。

  「怎麼了?」

  茗因疑惑地望著他。

  「沒...沒事。我們兩個的體能現在都並不是很樂觀,這樣下去可不行。從明天開始,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就跟我一起訓練體能吧。」

  茗淵下定了決心,這段時間一定得把體能提升上去。並且還不光是自己,茗因也一樣。

  茗因歪歪腦袋:「訓練...?」

  她眼中似乎有著對「體能訓練」四個字的陰影,底氣有些不足。

  茗淵頭痛得厲害,捂著腦袋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忽然扶住牆。

  「茗淵!茗淵!」茗因一下就著急了,話中帶著哭腔去扶他。

  茗淵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一步步走回羅德宮,茗因也努力攙扶著他,回了書房。

  茗淵轉過身來站在門前,微微低下頭對茗因道:「你先回房間去好不好?我洗完澡就來找你。」

  茗因點點頭:「那我想跟你一起睡覺。」

  茗淵揉揉她的腦袋,滿眼都是寵溺:「好好好,那你等我。」

  茗因眼睜睜看著,書房的門在自己面前砰的一下關上。

  她靜靜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

  書房內,茗淵死死捂著胸口,在門前緩緩坐下,大喘著氣。

  等到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忽然衝出門,一路衝到了實驗室里。

  實驗室距離落紅的房間僅僅只有一步之遙,茗淵的動靜太大,落紅將門開了一小條縫隙,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向外張望。

  實驗室門半開,還沒來得及全部關閉。

  茗淵脫去了上衣,在自己還剩下一丁點意識的時候躺進醫療艙,開啟了自動檢測模式。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

  這半個小時裡,他似乎睡了一個漫長的覺,再次睜眼的時候,醫療艙已經開始發出「滴滴」的報警聲了。

  茗淵坐了起來。

  原來是自己躺了太久,醫療艙默認他出了什麼事,觸發了自動報警裝置。可惜這裡太過於密閉,隔音是十分的好,根本傳不到客廳那邊。

  他揉揉眼睛,才遲鈍的發現落紅站在自己身邊,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你...你來了?」

  茗淵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上半身是裸著的,下半身...也就只剩了一條褲衩。

  落紅臉紅著低頭轉身:「你跑進來之後我就在了,醫療艙把你送進去之後,你好像一直在做噩夢...一直在喊什麼『固若』...或許是我聽錯了,但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還哭了。」

  「我?哭?」茗淵邊迅速套上一件白大褂,邊穿上褲子,給自己全身上下都消了個毒後,才冷靜下來。「還有,為什麼我會喊固若的名字?」

  茗淵淡淡問道。

  「我不知道...」

  落紅擺弄自己的手指,面紅耳赤。

  茗淵故作無事發生地聳聳肩,將注意力轉向別處。

  「今天我不做實驗,你可以回房間去了。以後沒有我或者元梓的通知,不准出房間一步。」

  落紅聽後,臉上閃過一瞬失望。

  茗淵注意到了。

  是,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終日待在這種沒有陽光的地方,長久下去肯定是不大好的。

  「我定期會放你出來一次,等我通知就好。」

  落紅點了點頭,回房間去了。

  實驗室門關閉後,茗淵火速衝到醫療艙前,開始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茗淵的全身都燥熱了起來。

  他的體能等級在一點一點的下降,各項數據和值也一天一天呈直線狀下滑。這些,全都在茗淵的意料之中。

  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大腦的檢測,與往常有異。

  他響起了剛剛落紅所說的那些話,結合先前和固若的診斷結果,茗淵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階段性失憶。

  那麼,在他是「茗淵」之前,這具身體,又承載著多少故事呢?

  茗淵在一個角落裡蹲了下來,心煩意亂地撓撓頭。

  這種焦慮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終端忽然開始震動,元梓來電了。

  「怎麼了?」

  「陛下,茗因小姐要來找您,您已經離開她半個小時了。」

  茗淵吞了口口水,努力將自己的情緒調轉到合適的範疇,然後又換了一種聽上去更為明朗的聲線:

  「好,我這就回來。」

  終端那邊的元梓降低了音量,輕聲道:「陛下,要是累的話,就先不要勉強了...」

  茗淵站起身來笑道:「告訴因因,我兩分鐘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