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不...不要再一次挑起聯邦和帝國的大戰。這都是你...和我...共同維護和奮戰出來的結果!我們,我們要...和平...」

  「常識,我帶你回去,帶你回塞里德帝國。你不用再當聯邦的指揮官了,你跟我走,我讓你當帝國的大將軍...」茗淵緊緊握住常識的手,他身上的血液,沾染到了茗淵手上,可茗淵不在乎,茗淵什麼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常識現在的死活。

  「不成了...」

  「你不能死在舞司手裡,你不能!!」

  茗淵的心懸在了喉嚨口,大聲說道。

  監獄裡只有茗淵的聲音,迴蕩在四周。

  「那天我看見你了,我看的很清楚!你在卡斯特星,我沒有看錯,千真萬確啊!」

  常識無力地咳嗽了兩聲,微微一笑:「去找他...」

  他的聲音很輕,茗淵聽得模模糊糊。

  「什麼?」

  常識閉上了眼睛,身體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消退。「岩君!」

  茗淵看向岩君。

  岩君連忙在自己身上亂翻一氣,又掏出一小支注射器。

  茗淵皺著眉頭看著岩君把注射器里的黃色液體注射進常識的身體:「這是什麼?」

  「腎上腺素。」

  岩君小聲道,頭也沒抬,又繼續為常識注射進了第二支。

  茗淵知道腎上腺素的作用。

  常識又微微睜開眼。

  「陛下,你小時候...很可愛...陛下,找到茗因,然後帶著茗因回去,你們要...好好生活,不要再回來!」

  「常識,我要帶你走,你等著,我們現在就離開。」

  茗淵開始手忙腳亂地幫他整理衣服,可常識身上的衣服已經因為血液的凝固,變成一塊一塊的了。

  「咳咳。」

  三人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岩君一抬頭,嚇得跌坐在地上。

  「茗、茗淵,舞司來了...」

  茗淵聽到這句話,一回頭,果真看見舞司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沒有聲音,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

  「二位,我可沒有允許你們來看望常識。」

  舞司淡淡道。

  岩君站了起來,一臉氣憤地來到舞司面前:「舞司!昔日我們對你不差吧?茗淵對你也不差吧?常識四處咄咄逼人,但是對你也沒有得罪什麼吧?我們只是來探望他,難道就連看一眼都不能了嗎?」

  舞司低頭笑了笑:「話是不錯,但常識是異種。」

  「你...!」岩君氣得臉色發青。「哼!我是不知道,原來現在聯邦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當初說好的等茗淵回來再做決斷,可你直接自作主張,你還是個人嗎?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在警區做主!」

  「岩君別說了!」

  茗淵從地上站起來。

  舞司透過岩君的臉側,看向茗淵。

  茗淵來到舞司跟前,微微低了低頭,望著她:

  「我帶他走。」

  「走?你要帶他去哪?」

  茗淵:「...」

  想說的話哽在了喉嚨口。這個時候說要帶常識去塞里德帝國,不就直接坦白了自己也是異種嗎?

  舞司忽然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槍,對準了地上的常識。

  「舞司!」

  岩君擋在茗淵和常識面前,張開雙手,胸口靠上舞司的槍口。

  「岩君回來!」

  茗淵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卻還是面不改色。

  「岩君,你至於嗎?」舞司皺著眉頭問道。

  岩君這樣一個堅毅的女人,現在竟也落下淚來。

  「舞司,還記得八年前麼。你,我,安達,常識,茗因,茗羅,我們才上任沒多久,對一切還抱有陌生。晚上下了班,我從科研基地溜出來,你和常識從四區申請了離宿審批,安達也忙完了工作。我們在郊區的山上看星星,喝酒唱歌,做著平常想做卻不敢做的事,說了好多說不完的話。你說警區的辦公室很小,很黑,沒有窗戶,還不透風。一出辦公室的門,就要面對成批的下屬,還有每天押送不完的犯人。還記得你在軍校的時候射擊成績是最差的,但出了軍校就要拿槍了。你說你下不去手,那些犯人雖然可恨,但他們也有各自的故事和苦衷,當你知道了他們的身世後,你不敢開槍,但還是沒法,這是工作。」

  岩君說了一堆,舞司的眼中,隱約閃過一束光。

  地上躺著的常識微微睜開了眼睛,一顆晶瑩的、混沌的淚珠從眼角落下。

  岩君握住了舞司的槍管,冰冷的手槍被包裹在岩君溫熱的手心。舞司的眼神黯淡了一度。

  「那天晚上你喝的最多,你的酒量實在是差,到最後喝得酩酊大醉,常識脾氣不比現在的好,但還是把你背下了山,一路罵,一路走。安達說常識刀子嘴豆腐心,我也覺得。我們四個各自管轄一個區域,雖然身處官場,但我們的關係能好成這樣,我很珍惜,也很懷念當時。我總是會想,要是可以,我希望我們一直這樣下去。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舞司,你是我們中間最老實的,但現在呢?你學會了開槍,也學會了把槍口指向我們。」

  岩君指尖微微發力,指甲下的皮肉都開始發白。

  舞司眼眶逐漸濕潤了。她垂下了拿槍的手,仰起頭。

  「是,都變了。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能當一名警察,我想要懲治壞人,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是那樣一個心軟的人。我不敢開槍,甚至..我聽到槍聲我就害怕,我也不敢看到血腥的場面,只要一聞到血腥味就會想吐。我們都成長了,我現在也不怕了,可過去的那段時光,我們也都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岩君輕聲道。

  兩人之間爆發出短暫的沉默,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茗淵忽然閃身來到舞司身後,在她頸間重重劈下,舞司閉上眼睛,身子向後倒去,昏迷在地上。

  岩君愣了一下。

  「沒時間了,我們快走。」

  等岩君回頭,茗淵已經背起了地上的常識。

  「茗淵你要...?」

  劫獄。

  茗淵目光淡然,張了張嘴,神色依然平靜,下巴努了努地上舞司手中的槍:

  「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