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卡洛特大英國協,指揮中心
茗淵帶著身後一行人風塵僕僕地從星艦上跳下來,見軍事基地早已有一群人等候著。
茗淵被眼前的景象輕微的嚇了一跳,指揮大樓前,幾乎是所有的戰士們都已經整齊就緒,最前面站著安達和常識,兩人好像已經等待了很久。
「將軍!執政官有沒有什麼消息?」
安達一問正中了茗淵的敏感點上,他身上臉上滿是灰塵,一看就是剛經歷了一場小型戰鬥。
茗淵搖搖頭,臉上神色異常堅定。
「已經開戰了。」
忽然,他開始咳嗽起來,身後的冬嵐連忙衝上來扶住他,動作嫻熟地從自己口袋中取出兩顆藥,遞到茗淵面前。
茗淵看了一眼,先接過。
常識連忙招呼:「還愣著幹啥呢?先扶茗淵上將去休息啊!」
「不行,現在這個時候,沒時間休息了!」
茗淵胡亂咽下了藥,緩過來道。
安達道:
「閱兵方陣已經排好了,既然開戰了,那便儘早開始閱兵儀式。」
茗淵輕點了頭,望向常識,得到了常識的肯定後,閱兵儀式即刻開始。
茗淵和常識、安達三人站在最高點,聽著下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面前攤著一塊巨大的三維星圖。
沒有茗因,每個人心裡都像是壓了塊石頭,不能擅自把握決定。
但茗淵儘快調整心情,克制住情緒,商討好了一條緊急的作戰方案後,才勉強平靜下來。
嘀嘀嘀!嘀嘀嘀!
常識的終端忽然侷促地開始震動。
「軍長!空間站遭到襲擊,兩架戰艦遭到摧毀,請求助戰!!」
「這麼快就來了!」安達拍了拍胸脯,一手護住自己的肚子道。一轉頭的功夫,茗淵已經站起來,剛下星艦不久,便再準備回星艦上。
「茗淵!」
常識在身後喊住他。
茗淵停下。
「空間站那裡我先對付,你先回家,準備準備東西吧。」
常識又道。
茗淵知道「準備準備」的意思,就是準備好緊急情況時所需的必需品,例如遺書。
茗淵有所顧慮。
安達便也跟在常識身後,微微笑道:「相信常識,軍區前輩了。你有一天休息時間,剩下的交給我們。」
茗淵點頭。
「冬嵐!準備飛艇,回長安宮!」
對於冬嵐這個夜商秦這邊的人,茗淵最膈應了。
但是他一直以來除了輔佐在茗因身邊,自己自從當上將軍之後,不僅事情變多了,還只能由自己一個人承擔,茗因也從不給自己安排助理。
因為夜商秦安排過來的這個女人,茗淵還暗中讓鍾情去查了,結果顯而易見——
冬嵐身世乾乾淨淨,絕對不像滄泠那樣弄虛作假,還複雜。
所以,茗淵還是把冬嵐留在身邊了。
走上樓梯,茗淵推開茗因的房間門,一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撲鼻而來。
陽台外的陽光灑進窗戶,靜靜落在家具上。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待的這幾個小時,地球已經自轉了多少圈,茗淵沒有感覺到任何疲憊,只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他已經在長安宮住了一年多了,在茗因身邊,也陪伴了一年了。
此刻面對這無人的房間,他心情一下就跌落到谷底——茗因到底去哪裡了?
在艾希尼亞行星,那個距離爆炸四百米的地方,他無論找了多少次都沒有找到。
就連地上的血漬,都沒有搜到一點。
冬嵐從身後拍了他一下,打斷了茗淵的思緒。
「餵將軍,夜總理過來了。」
茗淵淡淡回頭,「哦」了一聲。
他來了跟他有什麼關係?
進入到書房,茗淵坐在了茗因的位置上,從抽屜里取了一張白紙,準備開始寫遺書。
但茗淵遲遲下不去筆。
只知道遺書是用來以防萬一自己死後,需要交代的事情,但茗淵細細一想,他好像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留在這個世界上,更沒有什麼值得他留念的東西。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茗因了。
身後的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涼爽的風吹了進來,將桌上的書頁微微吹動了一個角。茗淵身體往後一靠,突然發覺心中無比落寞。
在曾經和茗因有共同回憶的地方,茗淵一個人,總覺得這個時候因因就應該在身邊。
鋼筆在指尖轉動把玩,思緒早已飛出了窗戶。坐在椅子上轉了兩圈,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剛剛拿紙的,半開的抽屜上。
抽屜里除了白紙,又好像有一封信一樣的東西。
茗淵拉=取出信封,看見署名是茗因,才小心謹慎地打開看。
四個大字出現在自己眼前:《臨終囑託》
茗淵內心「咯噔」一下,瞬間就有一種茗因已經不在了的錯覺。他心跳快起來,身體也熱了起來,從剛剛的小心翼翼,到焦躁不安,迅速打開信紙,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往下閱讀。
茗因:我以萊卡洛特大英國協第三代執政官繼承人、聯邦最後一代執政官的身份發起囑託。受理人:岩君。
一、萊卡洛特大英國協與凌雲星於本戰後不再有任何合作關係。凌雲星及其身後僱傭兵團組織當劃入萊卡洛特大英國協同行黑名單。
二、凌雲星總理夜商秦屬異種,安達腹中孩子出生後應接受相應治療,必要時接受基因編輯術。
三、安達腹中孩子出生後應保密,對外宣稱胎死腹中,以免外界對此產生懷疑。並在孩子五歲起,接受教育;十歲起,送入科研基地。
四、長安宮兩位管家,繼承長安宮一切財富,養老享福。
五、常識身份懸殊,但對聯邦有功,戰後送入療養院,多加留觀。
六、萊卡孤兒院每年仍撥動公款,捐贈兩百萬星幣。
七、龍族務必殲滅,茗淵身為龍族第八代繼承人,塞里德帝國皇室皇儲,已經經過基因編輯,倘若戰後出現異常現象,應執行安樂死。
茗因的遺囑僅僅七條,最後一行尤其矚目。
終於是關於自己的,乍一看,是最重要的一條,但好像,又是最不重要的。
茗淵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緊攥著遺囑的手無力地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