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幾輛低調的黑車開了過來。Google搜索
平日裡見慣了高官顯貴的服務生都騷動起來,壓抑著激動。
負責人像喝醉了一樣漲紅了臉,頻頻搓手,被陸澤宇警告的目光瞪過以後,腿依然在抖。
「來了!」
「來了來了……」
「伏虎鏢局!」
「退後退後!別往前沖!」
「小李你的表情!管理一下!」
幾輛車依次停下。
車上跳下來一群年輕弟子,個個有股精悍之氣,訓練有素地圍著中間一輛車,警惕地看著四周。
其中有三人隱隱地位更高,疾步守在中間的車前。
半晌,車門緩緩打開了。
穿著黑色牛仔褲的長腿從車中探出。
那黑色牛仔褲洗得有點發白,行動間,露出一截白玉樣的腳踝。
一個黑衣少女緊接著從車裡鑽了出來。
遠遠看不清面容。
她站直,身形瘦高,一頭光亮的瀑布長發,行走間可以看到繃緊的纖長肌肉,腰肢纖細而有力,肩平腿長,身材優美得不像話。
她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一位身著深色長袍的老爺子站了出來,長袍上繡著一隻五彩斑斕的猛虎。
黑衣少女緊跟老爺子左右。
這群弟子簇擁著長袍老人和黑衣少女,向江韻走來,人數如此之多,卻分外肅靜,居然沒有一絲腳步聲和呼吸聲。
如果閉上眼睛,甚至感受不到一絲人氣。
眾人雖早有心理準備,但此等場面一出,仍大受震撼。
這就是伏虎鏢局!
現場落針可聞。
到了江韻面前,人群分開,老人走過來。
他面上溝壑縱橫,目蘊精光。大拇指上帶著一隻巨大的翡翠虎戒。
老人帶著身後的少女進了雅間,一揮手,其他人悄沒聲地四散開,守在外面。
「大當家龍精虎猛,風采更勝往昔。」江韻得體地寒暄,「第一次見大當家身邊跟了人,這位是……」
「江少,好久不見。」大當家拍了拍江韻的肩膀,衰老的眼精光畢顯,「聽聞江少有一點小小的需要,老朽攜愚徒前來為江少排憂解難。」
「徒兒,來見下京城江家的少爺。」
江韻含笑道:「大當家謙虛。能入大當家青眼,高徒必定鳳鳴朝陽、出類拔萃。」
大當家哈哈大笑:「鳳鳴朝陽、出類拔萃,江少,借您吉言!」
「既是江少有事,老朽必定全力以赴。」
「愚徒不才,便是老朽的繼承人,伏虎鏢局下一任大當家——」
黑衣女孩從老人身後轉出,站到了江韻面前,抬起明艷的臉,展顏一笑。
「容十一。」
可能是她的眉眼和南方的柔和格格不入,帶著一股凜冽。
可能是她個子實在高挑,氣質里有幾分不羈。
也可能是她的臉過於明艷,笑起來晃人心神。
江韻的視線直直撞進那雙令他印象深刻的眼,整個人呆住了。
他剛洗完臉,水沒有完全擦淨。幾縷頭髮粘在額頭,一滴水緩慢地流進他的眼睛。
眼睛裡傳來刺痛。
他張了幾次嘴,都發不出聲。
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時空亂流中永恆流浪的歲月。
世界無聲,時間錯亂,宇宙各處整個坍塌又重建,星雲旋轉,蟲洞寂靜擴張,五彩的光絢住了他的眼……
他流浪了多久?
上千年?
上萬年?
永恆的寂靜與寂寞中,那雙眼猛然出現在他眼前!
那時,他已經上千萬年沒見過活物,整個人驚住了。
「活下去!」
「跟著我,走!」
容梔挑了挑眉毛。
師父口中的江太子,京城頂級世家的唯一繼承人,竟然是江韻?
那雙清秀的鳳眼怔怔著看向她。
他臉色蒼白,臉上還有水痕,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大衣,空蕩蕩的,顯得整個人分外瘦高,有股難以言說的落拓味道。
容梔心痒痒。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見江韻沒有說話,容梔善解人意地打破了沉默。
京城江家的繼承人麼,必定眼高於頂。
對著師父客套應酬,對著自己冷淡一些,正常的。
她可以理解。
「是啊,真巧。」江韻怔怔地說,「是你。」
「是我。」容梔歪了歪頭。
容梔煮茶。
茶杯不到巴掌大,精緻貴重。
陸澤宇緩緩啜飲。
入了口,他就知道小可憐煮茶是真的有幾分水準。
江韻卻恍恍惚惚,仰著頭一口悶干,燙得一個激靈。
容梔適時添滿。
江韻看向她提著的茶壺,注意力卻不自覺放在那隻素白清瘦的手上。
恍惚中又是一個仰頭,一口悶干。
陸澤宇扶額。
幾杯茶下肚後,江韻變成了一個話特別多的人。
他帶著一行人用餐,席間談笑風生、妙語連珠,又風度翩翩地招呼眾人飲茶聊天,熱絡氣氛。
陸澤宇心中著急,頻頻側目。
他幾乎以為小可憐給江韻倒的是幾杯白酒,還是高度酒。
江老爺子愛好品茗,江韻本人自然品茗功夫一流,不但煮得一手好茶,更是熟稔茶道禮儀。
作為江家的唯一繼承人,被戲稱為「江太子」的江韻,接受了最頂尖的貴族教育,談吐向來得體,待人接物姿容完美、克制疏離。
今天的江韻,卻委實有點熱情。
雙方賓主盡歡。
大當家告辭一聲離去,江韻送客人出門,才如大夢初醒。
陸澤宇整晚瞪到眼睛抽筋,此刻已經認命,不再多理他一眼。
江韻看著少女的背影。
她走進黑夜,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容十一。」江韻忍不住出聲。
他站在門口,半邊身子染著燈火輝煌,半邊身子暗影斑駁。
她回頭。
白玉樣的臉龐在暗處瑩瑩發亮。
唇邊有微微的笑意。
「我……我叫江韻。」江韻囁嚅。
女孩哈哈笑了。
晚風有點涼,她攏了攏衣襟。
「今晚你一直在跟大家侃侃而談你的獎項和榮譽,」她調侃道,雙眼在濃稠的夜中閃閃發光,宛如帝王黑袍上最名貴的寶石,「按你的說法,全華國的女生都應該知道你的名字。」
「這……我不是故意的。」江韻笨拙地說。
他短短的漆黑碎發有幾根倔強地支棱著,有股呆氣。
夜晚有風吹過。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容梔垂下頭,看著眼前少年在地上投下細瘦的影子,微微笑了。
「江韻,我是十一。」半晌,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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