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梔突然有些疲憊。【記住本站域名】
被人類起義軍背叛一直是11x揮之不去的心病。曾經並肩作戰的霍副帥,因為主腦的脅迫,背叛了自己,把自己綁起來獻給主腦。
她不可能原諒他。
但這不代表,他們一起為之奮鬥過的目標是假的,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的戰友,就這樣,直接消失在歷史的塵煙之中。
容梔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少年,想了又想,也只是說:「你很像我一個朋友。」
少年的眼中放出希望的光:「是嗎?沒人敢這麼說,別人都罵我狗崽子。」
容梔猶豫地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按輩分的話,眼前的這位可能是戰友的——孫子的孫子?
小政治犯看著眼前的少女滿臉長輩的慈愛,心中感覺有點不對勁。
類似於:我把你當大哥,你卻想當我爸爸。
小政治犯不動聲色地拂開容梔的手,反駁:「如果說像,我覺得我比較像11x。」
容梔打量著面前少年小麥色的皮膚,和端方的國字臉,沉默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剛才暈倒的女人已經醒來,支起半個身子,嘲諷道:「你倒是想得美,就你這張國字臉,還想長得像11x?」
容梔回頭看她:「你醒了?」
女人冷笑一聲:「托賴,睡了個好覺。」
女人在監獄中生存多年,非常識時務,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不再挑釁:「你們把林老三的屍體藏哪了?」
容梔指了指另一邊。
女人沉默了一下:「你是從下面越獄上來的?」
下面?
莫非下面還有一層?
容梔頓了頓。
小政治犯也轉過頭來看著容梔。顯然,他也這樣認為。
女人見容梔面露難色,就識趣地沒有再問,只是提出了個請求:「你能從下面跑上來,還不驚動看守……你肯定是個有本事的人。越獄的話,能把我們帶上嗎?」
容梔問:「你是什麼罪進來的?」
女人無謂地扯了一下唇角:「都在這裡了,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有。」容梔說。
「有意義。」她執拗地重複。
女人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正義者。」她拉長了聲音,譏諷道。
容梔沉默。
女人一拍手,嬌笑:「他們都自詡為11x的主義追隨者,我看你才是真的崇拜11x……你這種堅持正義的冤大頭,和11x真的很像。」
冤大頭?
容梔沒忍住,也自嘲地笑了。
「是,她是個冤大頭,但她不後悔。」她說。
女人斜瞥容梔:「你和11x一樣,雖然冤大頭,但是真誠,不搞那些表面正義背後齷齪的手段。」
容梔的面上竄起詭異的紅:「那……謝謝了。」
不過她還是追問:「你是什麼罪?」
女人這才說:「我是叛國罪進來的。」
容梔看向小政治犯,小政治犯微微點頭。
「叛國罪?」容梔多問了一句,「你……」
「我發表了不符合主腦核心價值觀的言論。」女人無所謂地笑笑,「進來很多年了。這片監獄,我很熟。」
「林老三姦淫幼女,判了三年。我是個智腦作家,在小說里搞黃色,判了十年。」
燈「啪」的一聲熄滅了。
「睡吧。」女人的聲音有些低落,架子聲一響,爬上了床。
林老三死不瞑目的雙眼凸瞪著天花板,容梔踢了幾腳,把屍體踢到床下。
她在黑暗中把黑色書包拖過來,坐在林老三的床位上,剛一拉開包,蒼老的頭顱就掉在床上。
剛到監獄的時候,情急之下,容梔把曹院士的頭塞進了書包。
脫離了時間凝滯的時空亂流,曹院士的頭因為缺乏營養液的滋潤,已經變得蒼白乾癟,無力的老眼耷拉著。
「我們這是在哪裡?」老人喃喃說。
過了片刻,他驚慌起來:「這裡是監獄?」
「閉嘴。」容梔又把他的頭塞回包里。
她重新處理了一下大腿的傷口,把流血的位置紮緊,然後又把囚服寬鬆的袖口和褲腳挽成利落的長度。
最後,她從書包的側袋中,掏出一枚形狀略小的方形晶片。
容梔輕輕嘆了一口氣,雙手扣住晶片,輕輕叫:「火鍋。」
火鍋,是容榕給老貓起的名字。
容梔的耳畔仿佛聽到「喵」的一聲。
老貓是江韻當年帶出來的鑰匙。
「你在和誰說話?」小政治犯翻了個身。
「關久了,有哪個不是自言自語的。」女人懶洋洋地說。
黑暗中,少女影影綽綽的身形,看不清楚。只見黑影動了動,然後傳來一聲輕微的:
「咔嚓。」
小政治犯一骨碌做起來,難道!
莫非?
女人也從上鋪一躍而下!
監房的門開了一道縫,容梔已經站在門口。
少女滿頭長髮高高束起馬尾,背著黑色的包,回身,冷肅的眉眼在暗處閃閃發光。
「可以出去了。」
「走嗎?」
女人的眼緩慢地眨了一下。
這是做夢吧?
還沒等女人反應過來,小政治犯已經抓起自己的破布包:「走!」
隔壁牢房咣當一聲響!
「你們要逃走了?」男人啞聲道,他從臉頰到脖子,暴露在囚服外面的,目之所及,皆是密密麻麻的刺青,「帶上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急什麼?」小政治犯聽前面的少女平靜地說,「我有說不帶你走嗎?」
刺青聞言,激動起來,雙眼中閃著急切的光!他大手抓著柵欄,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幾乎要把頭探出來:「那你趕快!」
容梔看著面前的刺青男人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胸上,轉過頭問女人:「他是什麼罪?」
女人一愣,很快就冷肅的面色,流利道:「槍擊校園,三死一傷。」
容梔輕輕搖搖頭。
「持槍沖入手無寸鐵的未成年人面前?」
她湊近刺青男,淡色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
「廢物。」
刺青男大怒,把柵欄搖得咣咣作響:「你敢走?我現在就喊人,你根本走不出這甬道!」
容梔卻後退兩步,神情漠然:「誰說我不放你?」
女人攥緊了手,不安地在容梔耳邊說:
「這個人是極端反社會分子,也是我們這個片區的老大。」
她咽了口唾沫:「怎麼處理她,老大,您最好斟酌一下……」
監獄裡,密密麻麻的監房,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視著這裡。
容梔仿佛沒有聽見女人的話,伸手輕撫刺青男面前的門。
輕微的一聲響。
門,開了。
「小娘皮的手裡有鑰匙!」刺青男的眼中射出貪婪的光,猛然推門而出,伸手就來抓容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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