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緒的後背一下子緊繃起來,溫爺不緊不慢地出牌,慢吞吞地把牌一推:「贏家通吃。記住本站域名」
然後轉過一張平淡的臉,對上寧緒探究的目光。
寧緒沒來由的毛骨悚然,乖乖把面前的籌碼推出去,溫爺咧嘴一笑,黧黑的面上很多皺紋,指了指遠處,問寧緒:「年輕人,要不要去裡面玩把大的?」
寧緒不知該說是還是說不是,但是金錢的誘惑大過一切,他遙遙對上了周般般的目光,周般般殷切地看著他。
寧緒暗自咬牙,抖著腿跟在溫爺後面,向著賭場深處走去。
溫爺一轉眼就消失了,剛才賣檳榔的小子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拽著寧緒過了幾處安檢,然後伸手在寧緒摸了幾把,見他腰上的皮帶是個名牌,就把寧緒的皮帶拽了下來,逃得無影無蹤。
寧緒提著褲子站在原地,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滿臉愕然。
後面又冒出來一個人推了他一把:「你走不走?別堵在這裡,真晦氣。」
現實生活中,寧緒只敢對著容梔重拳出擊,因為容梔在寧緒的心中,是他本人貧窮過去的泥點子,打從根子裡就是輕賤的,無論她做出任何成就,都是一團骯髒的泥點子。
而面對其他人,寧緒的忍耐力不知有多好。
寧緒唯唯諾諾,自認倒霉。他進了房間,溫爺已經在牌桌後面坐好,見他提著褲子進門,也沒多問一句,下巴對著荷官揚了揚:「發牌。」
地下二層的荷官穿著黑色的修身制服,美麗的面龐冷若冰霜。她的樣子讓寧緒想到了容梔,容梔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卑賤的出身。
寧緒的氣勢一虛,心中的自卑感湧現出來。緊接著,他生硬地挺直了腰杆,在心裡告誡自己:我已經逃離了貧窮的泥淖,馬上就要發財了!
這麼一想,寧緒的臉色好看許多。他謹慎地收牌,耳邊聽到溫爺問:「哪來的?」
「我亡妻的遺物。」
「和她有孩子嗎?」
「有一個。」
「你這個手續不合法,你回吧。」溫爺擺手,「太麻煩了,太麻煩了,後面糾紛起來,我們風險太高,不收不收。」
寧緒一下子慌了。
「溫爺!」寧緒懇求,「不麻煩的,孩子不知道有這筆財產,而且我保證手續完全合法!」
「如果有撒謊,就讓我天打五雷劈!」
寧緒賭咒發誓,溫爺的臉色稍緩,打量寧緒:「此話怎講?你妻子死前沒來得及交代?」
「我妻子根本不知情。」寧緒趕緊說。
「怎麼?」
「國家要返還公民祖產,我因為職務之便,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容家人還並不知道。」寧緒忙不迭地把實話說出來,「我娶了容家僅剩的女兒,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要返還祖產,她死了以後,我修改了她的死亡時間,作為她的配偶,拿著她的身份領回了這些祖產,然後才給她辦理的死亡手續……」
「我知道容家。」溫爺的眼神一絲異樣一閃而過,「當年容家剩下一兒一女,你娶了容家的女兒是嗎?那兒子呢?他也不知道?」
「因為容榕的意外,他重傷休養了很久……」
「你乾的?」
「不是我!容榕,容松,都是陳家的人幹的!」
寧緒迅速辯解。在聽說溫爺認識容家以後,小心翼翼地覷他的臉色,見他沒有露出其他的神情,這才肯定道,「容松一直是個病秧子,當年祖產返還的時候,他正因為容榕的死大病一場,在醫院裡躺了一年多……今年年初死了。他肯定不知道。」
「你那個女兒一點都不知道?」
「這事在當地沒人知道,而且,我為了以防萬一,在婚姻記錄上做了手腳,她現在的身份是我的私生女。」
「好,好,好,好,好。」溫爺看著寧緒,一連說了五個好,然後才慢慢說,「無毒不丈夫……寧緒,你是個果斷的人。」
寧緒心裡悄悄鬆了口氣,見溫爺用讚譽的眼神看著自己,才驚覺自己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溫爺,那……」
溫爺終於伸手,很快就有人拿了寧緒的材料放在他手上。溫爺用兩根蒼老的手指拈著,慢慢翻過去。
寧緒屏住呼吸,死盯著溫爺的表情。
溫爺慢慢翻過,面上表情無波無瀾,深不可測。
翻完以後,溫爺用手指拈著其中幾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字畫,可以收。」
「只有這幾個?」寧緒爭取著,「您再看一下這裡和這裡……」
溫爺用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地看著寧緒,不說話。
寧緒噎住,半晌,聲音慢慢低下去:「留在手裡,我心裡總有個事……」
不出手,留在手裡,萬一被容梔知道了,怎麼辦!
容梔好歹是容家的後人!
這麼大一筆錢,什麼愛情,什麼親情,都是不可能的!
容梔怎麼就不去死呢!
他刻意把容梔留在沈城,完全不提供經濟支援,不聞不問,就為了把容梔養廢!
如果容梔乖乖地聽從自己的安排,讀個技校,然後早早嫁人生孩子,養成一副畏畏縮縮的性子,他還急什麼!
都怪容梔!
溫爺靠在椅背上,半闔了眼,高深莫測地說:「容家不是還有返還的祖屋麼?你可願出手?」
寧緒努力在記憶中搜尋了半天,這才瞪大了眼睛:「祖屋?那間破房子?」
他痛心疾首地問:「那間屋子竟然有價值嗎?」
「你已經處理了?賺了多少?那房子裡面雕樑畫棟,就那個歷史價值,少說也能估大幾千萬吧?」
寧緒的心在滴血,能被溫爺看上的房子,必定有它過人的地方,當年祖屋下來的時候,他進了門就被那破落衰敗的景象震驚了,想著這個租屋沒什麼油水,便放心地告訴了陳家,陳寒梅找了買家,僅僅百來萬就匆匆出手!
後來這筆錢被寧緒用作生意的啟動資金,成了陳寒梅的腋下的名牌包,成了寧逸媛的鋼琴芭蕾游泳課,成了陳老爺子桌面上閒置的大紅袍,成了名牌時裝、光亮的實木地板甚至是李嫂年底的獎金……
唯獨沒有成為容松的醫藥費,也沒有成為容梔生活中的亮色。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