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你覺得你開了個不好的頭,如果說你覺得你是罪人,那我呢?」
江韻的眼前仿佛又閃現出課本上那張照片,意氣風發的領袖含著笑看向鏡頭,一雙深黑的眼睛明亮而又堅定。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無數個痛苦的日日夜夜,對生而赴死產生的虛無感,那些一遍又一遍翻看著那個女人照片的日子……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自我毀滅了。」在他蒼白的臉上,一雙黑眼睛散發著急切的光,「我,和我的夥伴們……如果不是有你做精神支柱,我們或許都會在虛無的痛苦中選擇自我毀滅。」
他急切地、輕聲的,捧起容梔的臉:「在你我的時代,人類已經衰敗了。悲劇是無法避免的,容梔。」
「無論你怎麼選,都是悲劇。」
「容梔,這是道德困境,無論是理想還是現實——都誕生不出真理。」
「只要主腦存在,我們就只有悲劇。」
「無論我怎麼選,都是悲劇嗎?」容梔木然地重複著,她的眼中掙扎著深切的痛苦,「所以,這一切都是沒有道理的?」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人頭上,就是一座山——那這個人,就必須接受這件事情?就因為這件事情是沒有道理的,他就只能接受誰也不去責怪,只能自認一句倒霉?」
「就因為最後反派洗白,皆大歡喜,我就要做一個悲劇人物,咽下不應該出現的不甘,擁抱死亡的命運,做一根奉獻的人柴?」
「可笑我活了大半生,最後發現,我只是活在別人的評價里,活在別人的口中?那我又是誰?」
「江韻,如果沒有別人的評價和看見,我還是我嗎?」
水泥砌成的房子裡有回音在空氣中盪出層層疊疊的漣漪。
江韻坐在容梔面前,他的左手邊是門,有光從裡面透進來,照亮了他半張臉。細小的灰塵在光中浮浮沉沉,落在他濃黑的影子上。
他看向容梔,身後是一片巨大的灰白色。
「你還是你。」江韻堅定地說,「因為,你可以選擇『不原諒』。」
「如果你覺得,對這些沒有道理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那你就選擇『不原諒』。」
「說不,拒絕,選擇不原諒。」
「如果你不知道,你的隱忍,你的奉獻,你的犧牲究竟真的出自你的內心,還是因為別人的期待而做出的選擇——」
「那就反叛啊!」
江韻大聲說:「不要原諒他們,去抗議,去反對,說不,不去咽下理所應當的苦楚,不去接受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實,不去認同這個世界——不妥協,不順從,去他媽的正義!」
他抓起她的手:「容梔,不要原諒他們。」
「因為——」他的臉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無論是為了多少人的幸福,要我去做死士——」
「我,也無法原諒啊。」
……
我不原諒!
我不能原諒「犧牲我成全所有人」的幸福。
我不能原諒極端環境下賽拉維爾對我的欺騙——即使他們中有好人,即使他們有苦衷。
我不能原諒豬腦對我做得一切,即使這成就了現在的我。
因為——
我不是一根生而燃燒的人柴。
因為——
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和所有人一樣的,活生生的。
人!
……
容梔轉身向叢林園區的大門走去。
遠處,風搖樹擺,茂密的葉子分開一條狹長的裂隙,白亮的太陽掛在天空。
江韻跟在她身後。
兩個人迎著太陽,白亮的光把他們的臉照映得一覽無餘。
他們的手緊緊交握。
尖銳的防空警報再次呼嘯著席捲了整個園區,空氣都仿佛被攪起一圈一圈的漩渦:
「滴——滴——滴——」
警報聲響徹園區。
叢林大逃殺,第二次逃生通道——
緩緩打開。
鐵絲網的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濃重的陰影打在地面上,呈現出張牙舞爪的猙獰形狀。
兩聲慘叫!
夏崢嶸!
容梔遠遠看去,夏崢嶸正被夏啟宗按在地上,頭盔上的生命燈早就滅了,但夏啟宗卻沒有任何住手的跡象,一拳打在夏崢嶸最脆弱的肚子處,疼痛使夏崢嶸的眼睛野獸般明亮,臉卻像紙一樣白。
夏崢嶸疼得五臟六腑都縮成一團,手卻緊緊抓著夏啟宗的大腿,夏啟宗被他拖倒在地上,兩個人新仇舊怨,泄憤般扭打起來!
塵土飛揚,夏啟宗再無沒有半分儀態可言。
夏啟宗心中有火,手下毫不顧忌。
他的衰仔弟弟下手又黑又猥瑣,剛剛那一記掏襠,讓他此時此刻胯下還隱隱作痛。
很快,夏啟宗占了上風,他左一拳右一拳,對準了夏崢嶸的臉死命砸下去,鼻血橫飛,夏崢嶸的眼眶很快就青了一大塊,整張臉都腫了起來,分外悽慘。
這一切都被遠處旁觀的謝一山無情地收入直播間。
彈幕早已炸了。
「什麼仇什麼怨,下這種狠手?你們可是親兄弟!」
「打人不打臉,這夏啟宗專門照著臉打?是因為園子裡沒有攝像頭嗎?他平時就是這麼欺負夏崢嶸的?夏崢嶸從小到大,被欺負過多少次?」
「夏崢嶸生母早逝,有後媽就有後爹,被欺負成這樣!」
「呵呵,夏啟宗,你這麼欺負人,遲早要遭報應!」
直播間裡對夏啟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夏崢嶸微微把頭偏向直播間的方向,讓自己的臉更清晰地露出在鏡頭中,眼睛亮的嚇人。
容梔有些不忍直視。
雖然是商量好的,要賣慘,但夏崢嶸對自己真是夠狠。
難怪能在大房所有人都被暗算的船王老宅,安安穩穩活這麼大,還能表現得心無芥蒂地對著船王大獻殷勤。
夏啟宗最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夏崢嶸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抬起自己的登山鞋,竟然——
踩在了夏崢嶸的臉上。
登山鞋的鞋底有抓地紋路,異常鋒利,踩在夏崢嶸腫脹變形的臉上,很快,夏崢嶸的臉就腫得發亮。
「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就不要跟我爭。」夏啟宗慢慢說。
夏崢嶸喘著氣,努力睜開眼,眼中如野獸般燃著兩團火:「撲街!你要殺就殺,用你在這裡裝好人?」
「來殺我呀!你倒是動手!」說著,夏崢嶸把自己的脖子揚高,指著自己的脖子,瞪著夏啟宗,「看到沒有,往這兒揍!」
「我現在就在這裡,我不躲,你敢殺我嗎?」
「呸!慫包!」
夏崢嶸說完,夏啟宗腳下的力道加重,氣得喘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夏!崢!嶸!」
直播間裡的網友們卻激動死了:
「說得好!就是要撂狠話!」
「我們從不向權貴屈服!絕不向強大勢力低頭!」
謝一山無語地看了容梔一眼,容梔袖手站在一邊。
謝一山心中稍定,知道這是兩個人商量好的。
然後他縮了縮脖子。
這兩個人都好可怕,容梔操縱人心,夏崢嶸堅定貫徹且對自己夠狠,他以後絕對不要和他們敵對!
容梔從樹後悄悄探出頭去,夏崢嶸的眼神和她對上,嘴裡流暢的台詞卡了一下,容梔使了個眼色,夏崢嶸就意識到,容梔這是在告訴他,演到這裡可以了,再演下去就過分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