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維峰抓著攝影師死死趴在地上,渾身都在忍不住顫抖,耳邊槍聲震耳欲聾。Google搜索
他只是個普通記者,不是戰地記者!
這是什麼神展開?
一發子彈打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咻的一聲,類似於春節放鞭炮的味道飄進他的鼻腔。
BB彈裡面可沒有火藥!
孫維峰又往後縮了縮,徹底縮到容梔身後才安心。
他知道這樣很慫,可是……
拜託。
他只是個普通人哎,而容梔,可是梔姐。
容梔從地上抓了一把石沙,猛甩下去!
普通玩家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風一吹,他們紛紛捂著眼睛後退,「臥槽」「老銀幣」的罵聲不絕於耳。
但還有一些人,違反了人體的生理本能,從頭至尾都沒眨眼。
這些人有問題。
容梔身手極快,風捲殘雲一般收割了現場剩餘玩家的生命,然後拽著夏崢嶸猛地跑起來!
那些人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把迷彩衣往地上一甩:「追!」
一群人身形鬼魅般向前方略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剛才被沙迷了眼睛的玩家還在揉眼睛。
等他們睜開眼睛,自己的生命燈已經熄滅了。
那處高坡上的人影也消失了。
大家只好罵罵咧咧地走去休息室。
不遠處。
宗柏跟在容梔的身後,氣喘吁吁地說:「賽拉維爾的人怎麼混進來的!」
說話間,幾顆子彈險險釘在宗柏屁股後面,宗柏一個衝刺,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江韻。
然後他就看到江韻正用自己的身體擋著容梔。
「領導!」宗柏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咬著牙沖江韻吼,「你怎麼能把自己處於這樣危險的境地!」
江韻簡單地說:「容梔是民眾,我們必須無條件保證民眾的人身安全!」
「可她搶了晶片!」
「只要她是華國的民眾,她就在我們的保護之下!」
宗柏不說話。
說著,江韻飛身一撲,抱著容梔滾了幾滾,敏捷地躲在一根橫臥的老木側面,一排子彈扎在老木乾枯的軀幹上。
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把槍,回身就是砰砰幾聲,動作極快。
鳳眼眯成狹長的形狀,冷白的面容沾了一些土,他沉鬱氣質染上堅硬的質感。
容梔被江韻護在懷中,神情複雜。
槍聲停了。
對面的人意識到持有晶片的人身邊存在華國官方的人,有些猶豫。
宗柏看了一眼江韻,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然後抓著夏崢嶸和謝一山,三個人護住歐陽鑫鑫先跑。
江韻背過身靠在枯木上,警惕地環掃四周。
懷中的女生看不見神色,她輕輕問:「江韻,你從哪裡來?」
江韻渾身的血液停了一秒鐘,希望近在眼前,他近鄉情怯。
遠處有細微的落葉破裂聲,江韻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槍,遠處響起肉體墜地的痛呼聲。
他低沉的聲音緩緩擠出:
「我從聯邦時代來。」
容梔的聲音很輕:「我不知道還有聯邦時代。」
喉頭一陣哽咽,江韻忍了忍:「在你犧牲後的一千年。」
容梔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
「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嗎?」
她揚起臉龐看向江韻,充滿期待。
江韻不敢看她的雙眼,他把頭轉向賽拉維爾的方向。
容梔的笑容漸漸落下去,就像即將入冬的秋葉。
幾隻鳥兒從樹上拔起,四散而飛,江韻幾槍打斷了樹枝,有人從對面的樹上掉了下來。
慘叫聲混合著肉體墜地的悶響。
容梔安靜地坐在一邊,素白的手死死攥著一把泥土。
她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良久,他說:「但是,你在後世,是最偉大的領袖。」
江韻強迫自己笑了笑,用一種歡欣的語氣說:「我從小讀著你的事跡長大,你的照片印在我們的教科書上,照片選得很好,你很漂亮,軍裝特別襯你……」
江韻絮絮叨叨地說著,然後說不下去了。
容梔的眼中有著一些激烈的情緒。
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終於問:「所以,最後人類並沒有成功,是嗎?」
江韻不敢看容梔的眼睛:「你死以後,主腦撕毀了協議,人類被屠殺,剩餘的人類躲到角落中,喘息了一千年。」
江韻補了一句:「當年把你送給主腦的、你的親衛隊、在你庇護下的平民……」
「他們為了掩護僅剩的人類兒童離開,主動出戰,牽扯主腦的火力。」
「就在你離開的一周以後,全部……陣亡了。」
一陣風吹過,叢林發出簌簌低聲。
死光了啊。
容梔抬頭看向天空,古代地球的樹木濃綠得幾乎要滴下來。
真是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局。
應該怪誰呢?
在那個殘酷的時代,似乎每個人都有罪,又似乎每個人做出的選擇,都值得被原諒。
容梔對自己被背叛獻給主腦的事無法釋懷,可是她也沒辦法去恨那些人。
人類在整個時代面前就是如此渺小。
沒有人能保證,在面對著殘忍的鮮血、殺戮,面對這數以萬計的生命的消亡的時候,還能保持一個理性的選擇。
容梔心中有種無力感。
江韻不安地用餘光打量著容梔。
她怔怔地坐在一邊,微不可查地聳動了一下細瘦的背。
江韻突然意識到什麼,他伸手出去,摘掉了容梔臉上的護目鏡。
她在哭。
無聲的眼淚。
江韻一下子手忙腳亂,他下意識伸手去接,容梔的淚水灼燙了他的手心。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倔強地抬起臉,可是眼淚還是一顆一顆砸進泥土裡。
江韻的心就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攥住然後扭動一樣,籠罩在密不透風的酸澀中。
江韻把容梔護在懷裡,默默的,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勸她。
他也從星際時代來,在這個古老的茫茫地球上,或許只有他能懂她。
他懂她的眼淚。
……
塞拉維爾的人漸漸圍了過來:「把晶片交出來!」
雖然是亞洲人的面孔,但講起華語來分外生硬。
只有賽拉維爾的人,才會如此藐視華國的法律,在華國的土地上,公然動用熱武器。
江韻繃緊了身子。
容梔轉過頭,聲音還有些沙啞:「他們是沖我來的,你走吧。」
江韻沒有看她:「只有我才能用槍,你要用槍得打報告。」
「你先把報告寫了吧。」
容梔盯著江韻看了半晌,氣結。
「為什麼拿晶片?」江韻問。
「那你為什麼要守著晶片?」容梔反問,「你不覺得這個晶片,可能和星際主腦有關係嗎?星際主腦害得我們還不夠慘嗎?」
「那不是人工智慧的錯。」江韻說,「而且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盤古計劃是未來的星際主腦……我想要親自看著這個晶片的研發,找出超級人工智慧的缺陷……」
容梔沉默了一會:「我知道,可是……」
可是我不想冒風險。
人類的代價太大了,我賭不起。
容梔沒有說自己想要銷毀晶片,她也沒有拿定主意。
畢竟,在星際主腦危害人類的黑暗時代來臨前,人工智慧在兩千年間大大改善了人類的生活。
似乎看穿了容梔的想法,江韻垂下頭,溫柔而認真地說:「容梔,我承諾讓你先收著晶片,我們先把賽拉維爾解決,好嗎?」
容梔遲疑了一下,緩緩鬆開攥緊的手,點點頭。
剛哭過,她的眼睛很清澈,面容有些蒼白,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和乖巧。
江韻的心溫柔地顫動了一下,他沒忍住,伸手出去摸了一把容梔的頭。
——頭盔。
江韻悻悻地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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