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沒有掙扎,他只看了皇帝一眼,輕笑了一聲,跟著內侍退了下去。
他退下的時候與國師擦肩而過。
國師面容肅冷,威嚴霸氣,周身的殺意泛起,讓人不敢直視。
以前安樂公主見到他的時候,也不敢直視他。
可是今日許是他覺得自己快死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看了國師一眼。
國師濃眉杏眼,眼神銳利,五官俊朗,臉形有若刀削,透著凌厲的殺伐之氣。
他覺得國師的長相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和誰的臉相似。
等他被關進大牢,接受嚴刑審問的時候,便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這件事了。
他和林岫煙交換的那塊金鎖,也早丟在他逃亡的路上。
否則的話,國師若看見那塊他送給曲霜月的金鎖,或許還能知曉林岫煙的存在。
國師面無表情地看了安樂公主一眼,眼裡沒有半點情緒。
他進到御書房後直接下了定語「十年之內不能再動烈風州。」
他說完對皇帝行了個常禮,便面無表情地坐下。
皇帝對於國師這樣的行事也不介意,因為國師雖然行事狠厲冰冷,卻是皇帝最得用的一把刀。
最重要的是,國師無妻兒,無親朋,不攬權,無私情,一心為國,皇帝對他甚是敬重。→
皇帝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不動烈風州的話,想要撤番怕是不易了。」
國師面無表情地道「那就暫時不撤,現在撤,會動搖國本。」
皇帝也知道現在夜君扉執掌烈風州,手握烈風州所有的兵馬。
這一次楚夢生連
同近十萬兵馬全軍覆沒,讓皇帝十分警覺,卻也知道此時輕易動不得烈風州。
因為一旦動了,卻又不能將其按死的話,其他各地的番王必定會生亂。
且因為這一件事情,會極大的影響朝廷的威信。
皇帝輕輕嘆息了一聲「朕當初就該聽國師的,殺了夜君扉,不該放他回平南王府。」
國師看了他一眼道「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烈風州如今已經不能再動。」
「夜君扉與夜雲烈不同,他輕易動不得。」
皇帝問「那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國師凌厲的眉眼裡泛起殺機「不這樣算了,難不成真要派重兵前去攻打烈風州?然後引得天下大亂?」
皇帝聽到他這話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之前天下番王都盯著烈風州的動靜,他們若贏了,那些番王就會老實。
這一次輸了,再派人去攻打,朝廷不但會沒有威信,還可能會被群起而攻之。
皇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這番是撤不成了。」
國師面無表情地道「皇上想要收攏權利,動用武力撤番已經不太現實,不如用懷柔之法。」
皇帝有些好奇地問「如何懷柔?」
國師回答「分權,番王有幾個兒子,就讓他的幾個兒子平分番王手裡的權利。」
「如此一來,時間一長,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很快番王就會被削弱。」
「且這件事情,還很容易引發番王封地的內亂,畢竟番王的每個兒子都會想要得到更多的權利。」
皇帝聽到這句話眼前一亮「還是國師想得周全。」
尋常人聽到皇帝的誇獎,大多都會喜形於色,而國師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一絲表情。
他只道「這件事情皇上派宰相去執行就好,我就不參與了。」
「平南王府發生這件事情,皇上也需要有所表示,安撫一番,朝廷對烈風州用兵之事一定要瞞下。」
「否則以夜君扉的性子,可能還會弄出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來。」
事已至此,皇帝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只能如此。
且這件事情還得做一些善後,皇帝需要當做沒有這件事情發生,還得給平南王府一些銀錢安撫。
至於楚夢生的死,對外就當是舊傷復發而死。
皇帝想到這些十分鬱悶,卻又不得不為了大局考慮,做出這樣的安排。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這些朕會好生處理。」
國師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風吹動檐角的風鈴,聽到了清脆的鈴聲。
他隱約想起多年前,有個女子喜歡腳上繫著鈴鐺,一走路,便傳來清脆的聲音。
他的眼裡有了一絲溫柔,只是那絲溫柔很快就散去,他們這一生應當不會再見。
像他這樣的人,手裡染了太多的鮮血,就該一個人孤獨終老。
就算他偶爾想起年少時的心上人,心裡會
軟上幾分,卻不會影響他的道心。
宮妃帶著才五歲的小公主經過他的身邊,他淡淡掃了一眼,周身的血煞之氣嚇得小公主渾身打哆嗦。
宮妃趕緊捂住小公主的嘴,不讓她哭出聲,觸怒國師。
國師看到這光景並沒有意外,也沒有不悅,這些年來,他就是能止小兒啼的存在。
他這一生不會有血脈留存於世,他對這世上的小孩子,也沒有什麼耐心。
他走後,宮妃抱著小公主重重地喘了好幾口氣。
很快就到了繼位大典那一日,整個烈風城一片喜氣洋洋,紅色的緞帶掛滿了個整個烈風城。
林岫煙換上了王妃的正裝,厚重的禮服將她整個人襯得十分端莊。
繁複的禮節讓她整個人近乎麻木。
早知道這麼累的話,她寧願不要這盛大的婚禮!
反覆幾次長跪長拜下來,林岫煙覺得她的頭有些暈,眼前有些發黑。
她為了維持她的身份,深吸一口氣,努力站起來,讓自己不要暈過去。
夜君扉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問她「你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岫煙輕聲道「是有點不太舒服,但是我覺得我還能撐得住。」
夜君扉聽她的聲音明顯有些有氣無力,此時行的禮雖然已經過半,但是後面還有冗長的一段。
他當即將主持這場禮儀的官員叫過來「後面的跪拜全部跳過,只行夫妻跪拜之禮。」
官員嚇了一大跳,輕聲道「可是王爺,這樣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