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程進無奈,
「小叔知道你難受,咱們不想認就不認。
咱們不說他的對錯,當然,在做父親這方面,他肯定是不合格的,但是,作為一個曾經的軍人來說,他最基本的對錯還是能分得清的,是不是?
以他的身手,和警惕,如果不想被人發現,有的是辦法,就是帶著一個人也不是問題,這點咱們都得承認是吧?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值得原諒,所以當時就請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改造,也算是贖罪,壓根兒就沒想讓咱們知道。
誰知道,會這麼巧,給弄到這兒來了,還讓孩子看見了,不然咱們還真就以為他早就犧牲了。」
程朝半晌不語,然後平淡的說起來劉家屯野豬下山的事,程進頓時就站起來了,
「這麼驚險?那天晚上回來請假就是因為這個?」
「嗯,」
程進氣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你現在這主意也大了是吧?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說,你想瞞到什麼時候?那孩子受傷是小事嗎?為啥不去醫院?倆小子是不是嚇著了?」
原地轉悠了好幾圈,也呆不住了,
「行了行了,別說那沒用的,我得親眼看看,你們這幾個孩子,咋一個比一個的,這膽子大的呀!」
「你要看啥去?誰膽子大又惹你了?」
看見林正德進來,程朝也起身,
「團長。」
同一個晚上,有人歡喜有人憂。
快過年了,村里人也多少要辦置點年貨,因為這場野豬混戰,今年村民們又能過個好年了,簡單家裡村民們送來的各種山貨,雞蛋,冬菜,甚至剛分的肉也有拎過來的,姐幾個過年是足夠足夠了。
各家各戶都忙乎起來,簡單幾個也沒閒著。
躺了幾天,苦藥湯子頓頓不落,效果還是不錯的,胸口火辣辣的感覺已經淡了不少,後背的紅腫消了不少,淤青的印子倒是更加清晰了,在她白嫩的後背上,很是刺眼,明珠是見一次說一次。
兩個孩子更是,只看到了一點發黑的皮膚就心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作為當事人,簡單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的,畢竟上輩子更嚴重的傷,也不知道多少次,這個還真就不算什麼,就這種傷,都算是輕傷,輕易都不下戰場的。
這幾年穿過來,雖然環境有點苦,但是她還真就沒怎麼苦著自己,對外是沒有太過分,跟別人差不多。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吃穿用的都沒有比上輩子差多少,但是也是安逸的很,也就導致比上輩子是嬌氣了不知道多少,養了這麼好幾天,一動還斯斯哈哈的呢。
「你看看你這弟弟,多貼心,你這提前享福了。」
「哈哈,是吧?」
這次明珠過來是和李燕一起過來的,說是在門口碰到的。
養了一個多月也沒出門,李燕的臉色比剛出院的時候能好上一點,但是身體卻還是虛弱的厲害,走路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跟之前的風風火火,對比的鮮明。
明珠和簡單都有些難受,李燕倒是笑的自在,
「你們呢,不用這樣。
我也想開了,你說當時那種情況,那孩子就算活下來,你們說,我現在是這樣的身體,就建國一個人,就是拼死拼活的干,一年到頭掙那點有數的工分,能給孩子什麼樣的好生活,還不是跟著受罪?
早早的離開,對他來說也是解脫。」
說是看開了,但是話音里的哽咽,那還是很明顯的,眼睛裡也閃著淚光。
不用說,那孩子畢竟在肚子裡跟她血脈相連七個月,也是他們兩口子寄予希望的,應該已經在暗暗測的憧憬著以後得三口之家了,這飛來的橫禍,不亞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行兇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們也得到了補償,但是兩口子心裡的傷疤,那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簡單拍拍手,
「燕姐,你這麼想就對了,現在有點冷,等過了年天暖和了,多出來走走,這屋裡實在是憋得慌。
你看看我,這才幾天,就已經躺不住了。」
可憐兮兮的表情,讓李燕也微微勾起嘴角,不過很快就板起臉,
「還說呢,一聽說我都快嚇死了,你可真是猛啊,還真以為自己是刀槍不入呢?」
「沒有沒有,燕姐,」
「我也不應該說這些,上次也多虧了你,不然還不知道會出啥事呢?
你都不知道,在山上那會兒,我都絕望了。
他就那麼拽著我,在地上拖著,又冷,又疼,後來,渾身都沒有知覺了,聽見你的聲音,我都以為,我都以為我幻聽了。
回來的時候我們就想明白了,這次的命也算就是撿來的,還求那麼多幹什麼?把眼前的日子過好,就不白活了。」
「雖然這話有點傷感,但是我覺得說的沒錯,不光是你,我們也一樣。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難道知道明天下雨颳風,今天擔心就有用嗎?
再說了,擔驚受怕這一天不也得過,還不如該咋過咋過,該吃吃該睡睡,日子是過出來的。」
李燕回家跟陳建國學,陳建國默默地點頭,然後把剛收到的家信撕了個粉碎,
「沒錯,日子是過出來的,咱們也不指著別人,我們倆人,都有手有腳,我就不信,這日子就能一直這麼難。」
「對!」
剩兩個人的時候,明珠才說起李燕的事,
「他們出事後,陳建國醒過來後就找人幫忙給兩邊家裡打電話發電報了,這也算是大事,就算隔得遠,那問候問候,他們也能有些安慰。
結果,電話接了一次,聽說兩個人都住院了,就支支吾吾的,再打電話就找不到人了。
電報也不回,後來兩個人就寫信,聽東方說這幾天他們收著信了,看這樣子,也看得出來肯定是沒說什麼關心的話,你看李燕那表情,哪有一點高興的樣兒?」
「唉,兩個人在家裡都是不受寵的那個,你說,現在他們對家裡還會抱著希望嗎?」
明珠也有點難受,她沒有體會到這種偏心中最不受重視的感覺,
「都說是五指都不一邊長,他們兩家這哪是五指啊,這是天差地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