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精神病院

  像老仙那樣的大厲鬼,若是用手觸摸,和觸摸一具屍體一樣,能產生實質的物理阻隔,手指絕對透不進去的。

  楊業好奇地摸摸這,摸摸那:「紙車也能開的這麼快嗎?」

  我也覺得納悶,瞧向窗外,四周被濃霧環繞著,下方已經看不到路了,鬼知道這是個什麼原理?

  這輛載著死人的紙車,莫非在天上飛行不成?

  在乘客們的憤怒討伐下,司機總算找到了剎車,將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車一停下,乘客們就齊刷刷往外逃,眨眼的功夫,全部消失在了外面的濃霧裡。

  楊業對此大感不解:「他們已經是鬼了,為啥膽子還這么小呢?就算這紙車翻了,也傷不到他們分毫吧?」

  這種情況,以前奶奶給我講過,奶奶說,並不是所有人死後,都會立刻墜入陰間或者中陰,有一部分人死後,會留在人間當鬼。

  特別是那種死的很突然的人,這種的,留在人間當鬼的概率就很大。

  這種鬼,壓根就不知道自個已經死了,它還覺得他活著呢,這期間,它會在執念的驅使下,反覆循環地做以前常做的事。

  比如上班上學,比如接孩子等等。

  這個時期的鬼,完全把自個當人了,遇到危險時,它也會本能地害怕,這其實挺慘的,有人能持續這種狀態一百多年,直到陰壽耗盡,魂飛魄散後消失一空。

  司機回過頭來,見我倆穩坐後排,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感到些許詫異。

  「你倆不害怕啊?」

  我一臉陰鬱地看著他,沒說話。

  司機笑了笑,繼續開車,這一路又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濃霧洶湧,紙車仿佛開入了地獄邊境。

  幾個小時後,車停下。

  我搖醒睡著的楊業,下車後,瞧向四周。

  霧淡了許多,我們被一望無際的黑墳圈子給包圍了,四周滿是墳土的腥臭味,夾雜著燒紙的焦糊氣息。

  在我們正前方,佇立著一座醫院,被薄霧環繞著,顯得陰森又突兀。

  哪有把醫院開在墳圈子裡的?

  楊業不停注視著四周的墳圈子,激動道:「李兄弟,上次我給許師叔送飯的地方,就是這!」

  「啊?見鬼了?」

  當他發現前方的醫院,臉色古怪無比:「我上次來時,可沒見過這醫院啊?」

  司機從車上扔下來一個黑色的旅行包:「這裡面的錢,一會你們用的上!」

  我低頭瞧去,只見那旅行包鼓鼓的,上面貼了張慘綠色的符紙。

  一般道家的符籙,都是和黃裱紙同色的,這種綠色符紙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滿肚子的疑雲,彎腰,拽開拉鏈,只見包里裝滿了一沓沓的冥幣。

  冥幣?

  一把抓起旅行包,我直直看向司機,突然問他:「你到底是誰?」

  「我無名無姓,只是許兵仙手下的一個小猖兵。」司機邊說著,邊開著紙車掉頭走了。

  很快,紙車就消失在了霧中,我來到醫院大門前,注視上方《白骨灘子精神病院》幾個大字,心裡湧現出一陣惡寒。

  這個許兵仙,到底是個什麼鬼?

  好端端的人,為啥會突然跑到這家精神病院裡,當醫生呢?

  閭山派的天師,都是這麼陰間的嗎?

  我透過鐵柵欄門往裡面瞧去,這醫院倒不大,前方有個小噴泉,後面是一棟三層高的住院樓,側面有供病人活動的操場,籃球場,桌球檯之類的。

  所有的建築,物件全部都很陳舊,我瞧那住院樓的造型,是上世紀蘇式建築風格,樓齡比那紙車還要老的多。

  楊業指著我手裡的旅行包,很是不解道:「我搞不懂,為啥要帶冥幣進去呢?」

  「一會可能用的上吧。」我答道,我現在心裡也是毛烘烘的,有一萬個為什麼,像瘋馬般在內心奔騰。

  鐵門虛掩著道縫,楊業問我:「進不進?」

  我說來都來了,哪有不進的道理?

  其實我找許兵仙對付劉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希望能從他那,學到和大狐狸溝通的方法。

  幻術這東西,真的是太好使了,那天跟劉綱的畫皮鬥法,正是我關鍵時刻用出絞舌,疼的劉綱死去活來,楊業才趁機摳下了他眼珠子。

  等我把幻術學通透了,就能逐漸擺脫對觀想法的依賴,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空氣中的土腥子味,愈發濃烈了,夾雜著淡淡的屍臭,我一咬牙,推開鐵門鑽了進去。

  我倆剛進入醫院,鐵門就從後面鎖死了,我和楊業戒備地注視四周,院子裡空蕩蕩的,一片死寂,沒半點活物的影子。

  而且這裡的時間,和外邊也對不上,我們來時,才剛過下午2點,天還亮著呢,此時醫院上方的天空一片漆黑,竟已經是深夜了。

  我來到住院樓跟前,推門進去。

  裡面是個燈火通明的大廳,還怪暖和的,牆上的綠油漆有些褪色,深褐色的木地板也很是古舊,到處都是蘇式建築的影子。

  和所有醫院一樣,這裡也有一股極其難聞的刺鼻藥水味,空氣沉悶至極。

  前台坐著個男醫生,正低頭看著報紙:「你們有事嗎?」

  我剛想說話,一旁的楊業驚喜地沖向那醫生:「許師叔,你怎麼跑到這來當醫生了?」

  原來這位醫生,就是我要找的許兵仙。

  我細細地打量他,這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當然,這個年齡很有可能是假的,像許兵仙,蘭青歌這種修正法的隱世高人,會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年輕感。

  我年少時,曾見過一個供奉白狐的女弟馬,那是個七十來歲的老太太,看上去卻頂多四十出頭,你去哪說理去?

  許兵仙這個人,一點都沒有中年大叔的油膩,反而很古風,五官非常帥氣,劍眉星目,眸子裡透著股危險的鋒利,整體面相上看,給人一種壞壞的感覺。

  此時的許兵仙,面色白皙如玉,臉上乾乾淨淨的,連根毛都沒有,哪有什麼牙齒?

  他帶了副金絲眼鏡,一股斯文敗類的勁,這造型,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陰森的閭山派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