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心魔

  話說到這,東方冢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雙眼流出兩行血淚:「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破解距離障礙的,更不知你們彈入我眼睛的是什麼。」

  「該死……那個東西開始在我潛意識裡生長了!我看到了狐狸耳朵……密密麻麻的狐狸耳朵!我的催眠術,快要被它破壞了!」

  東方冢痛苦地捂著頭:「我們輸了,那個夢……它揭露了一切,很多天前我就知道我們要輸,當時我和王火化都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我們終於等來了道種的全面綻放,催眠術的效果開始快速消散,我已經能抓起朱雀爐了,但奇怪的是,無論我們嘗試任何進攻手段,依舊錯漏百出。

  青丘給予了東方冢極高的評價,說這個催眠師很厲害,首先,根本沒有所謂的夢,東方冢的潛意識已經被道種深度腐蝕了,就這麼個芝麻大點的小玩意,卻匯集了青丘一世世對幻術的領悟,當道種全面綻放後,東方冢被幻境影響,陷入了一種今日必敗的假象中。

  為了做實這個假象,他甚至主動聯想出「王火化夢境揭露未來」的虛無橋段,並且不停用潛意識修正這個橋段的合理性。

  東方冢深信今日的失敗已成定局,可他卻忘了,就在不久前,他還深信我們會死在王火化手中,就算王敗了又如何?還有他這個最強殺手鐧呢,作為被催眠協會懸賞十億通緝的人,他比那個廢物老頭不知要厲害多少倍。

  這也是他沒有趁我不在,而出手偷襲的主因,這個人實在太自傲了,他站在催眠的頂峰,俯視天下蒼生,別說我們三個,就算陳山火本人來了,他也不會往心裡去。

  他到死也不會認為,我們能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可就算如此,就算道種徹底擊碎了他的必勝之心,讓他幾乎放棄了一切,悲觀的跪在地上等待最後的處決,可他的催眠術,依舊深刻地影響著我們。

  這還是在道種壓制的前提下,如果沒有道種,我們可能早就成了被他操控的行屍走肉了。

  我連續拍打朱雀爐,拍不出絲毫煙霧,於是我收回朱雀爐,緩緩走到東方冢面前。

  他跪在地上,悽慘地沖我笑著,他的眸子像是被烈日烤化了,變得渾濁,污穢,血淚不斷湧入眼眶,他沙啞著嗓子喃喃道

  「不該這樣啊?催眠,對決幻術?怎麼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以為,這場鬥法,會是你和我在精神層面,在高維世界的對抗,在那裡,我會一點點瓦解你的內心,而你的幻術,因為手勢的錯誤和距離的誤差,無法對我造成影響。」

  我站在他跟前,低頭注視著他:「你說的對,你的催眠凌駕於我的幻術之上,笑到最後的人,應該是你。」

  「沒辦法,誰讓我有個好師父呢?」

  我抬起右手,朝著東方冢的天靈蓋拍去,他一個阿修羅,沒了催眠的干擾,我拍死他跟拍死只蒼蠅一般簡單。

  我的手卻僵在了半空,遲遲拍不下去。

  東方冢容貌和身形都變了,變成了歐陽薇,這個人準確洞悉到了我記憶的最柔軟處,這並不是某種粗劣的模仿,眼前的歐陽薇是這般的真實,真實到不容質疑。

  而由於「菩提花開」導致的一衰,也不湊巧地在這時悄然上演,我堅硬如鐵的手掌,軟成了一團棉花,我輕輕撫摸著歐陽薇那花朵般絕美的臉龐,淚如雨下。

  解釋一下,我知道她是假的,是東方冢變出來的,我的主觀清楚地明白這一點,可是在「一衰」的影響下,我一時竟無法做出應對。

  「三坡,你對得起我嗎?」歐陽薇跪在地上,嗔怒地問我:「你說你去藏區渡劫,我在你家照顧著你奶奶,日日夜夜盼著你,等著你,可你卻背著我去了西雙版納,在那裡收女徒弟?」

  我一個勁地給她道歉,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

  歐陽薇手伸進懷裡,摸出一把鋒利的長刀,她不敢自個扎我,我的肉身太強橫了,扎是扎不動的,她把刀交到我手裡,嬌滴滴說:

  「你扎自己一刀,我就原諒你。」

  我問她:「你要我扎哪?」

  歐陽薇指了指心口:「扎這,你若真心道歉,就連根扎進去。」

  「住手!」

  見我猶豫不決,鄭青海急眼了,大步衝過來,一把搶走我手中的刀:「這是催眠術!她不是真的!」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得陪著你死!」

  鄭青海抬起刀,朝著歐陽薇面門狠狠砍去,可他的刀也僵在了半空,再也下不去了。

  歐陽薇變了,變成一個十來歲的陌生少女,少女身穿初中校服,淚眼婆娑地注視著鄭青海,語氣稚嫩而青澀:

  「爸,你殺了我媽,現在,你連我也要殺嗎?」

  「珍珍?你是?珍珍?」鄭青海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面前的少女,丟下刀,痛苦地後退:「不,我沒殺你媽媽,她是死於心臟病……」

  少女悲憤地怒視他:「要不是你整日躲在屋裡,修行那些邪術,媽媽也不會躺在客廳那麼久,都沒有被發現。」

  下一秒,少女又變成了一個婦人的模樣:「青海,我的死的確怪你,我本來有搶救機會的。」

  所以鄭青海曾經有過一個家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東方冢成功調動出了我們每個人的心魔,並扮演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