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幻境,不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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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無邊的黑暗中,我沿著小徑緩步前行,腦子裡想的全是生死,我還沒到30歲,我就開始想這些比事了,這很不正常。

  我想起哈市的兩個老頭,老頭A無兒無女,一輩子未婚,後來去了養老院,鄰居有次看到他,說他蜷縮在一張床上,被男護工和院長輪流毆打。

  場面慘烈,動靜巨大。

  老頭B兒孫滿堂,膝下子女眾多,但不可避免的,老頭B的下場也是養老院,老頭B都九十多歲了,他兒女都快七十了,沒精力去管他了。

  在那裡,老頭B同樣沒少挨過揍,養老院有個膘肥體壯的婦女,總來陪他說話,每說一句,婦女就笑著狠狠抽老頭一大比兜子,還用剛擦過廁所的抹布往他嘴裡塞。

  我說這人間,就是一大片苦難的田野,所有人都蹲在田裡頭,守著那乾涸的土壤,每當土壤里長出點什麼,人們就會迫不及待地摘下它,吃進嘴裡,咽進肚裡。

  可毫無例外,這片田野里生長出的所有作物,都是苦到悲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即使有個別甜棗,回味到最後也是苦的。

  直到有人毒發身亡,他的屍身會成為田野的養分,在一具又一具屍身的滋養下,田野會生長出更苦,更悲慘的作物,供生者食用。

  請諸位牢記上述這段話,要考。

  幽閉的小徑中,我問青丘:「師父,你怎麼看陳山火對不老泉的描述?」

  「神性?這世上真的有神性嗎?」

  野狐禪世界同步到了深夜,青丘躺在樹下,嘴裡叼著一根草,仰望頭頂的璀璨銀河:

  「當然有,有了神性,你就能隨心所欲地開發幻術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事,749局的那些特殊能力,你親眼目睹過,你就說你饞不饞嘛。」

  我微微一驚,趕緊找了塊地坐下:「你是說,只要在不老泉泡個澡,我就能通過幻術,將那些能力模仿出來?」

  青丘翹起二郎腿:「別的無所謂,有一個你必須要模仿。」

  我和青丘齊身道:「婦女的因果律!」

  是啊,這個能力實在太霸道了,S-這個評級名至實歸,起死回生也倒罷了,關鍵它能順帶著顛倒陰陽,扭轉勝負。

  我如果能模仿出因果律,即使最後敗於鄭青海手中,我也能憑藉此術翻盤。

  這對我的實力,無疑是巨大的提升。

  沉默打坐了片刻,我又問青丘:「可是即使有了神性,我好像也無法破解鄭青海的幻境。」

  兩個幻術師鬥法,最大的可能是兩人同時出手,同時進入對方的幻境,但幻術師內鬥的場面很少見,假如人間這十五億都是修行人,那每一億個修行人中,未必能出十個幻術師。

  這十個幻術師中,理論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個能活到修羅境。

  有人把幻術的起源,歸到古代藏區佛教密宗的分支,但學習幻術,的確是一件很容易讓人失心發瘋的事。

  比如我,我總是找青丘說話,那有沒有可能,青丘根本不存在,他只是我成為精神病人後,臆想出來的虛無角色呢?

  青丘閱讀了我的內心,笑道:「你能產生這種懷疑,就說明你已經失心瘋了。」

  「如果鄭的幻境,真有陳山火描述的那般霸道,那麼光有神性和諸行無常,依舊是不足以破解的。」

  青丘收起笑容,皺眉:「我起初很質疑陳的描述,鄭就算是人間最頂級的幻術師,可他終究不是阿修羅,他的幻境又能厲害到哪去呢?」

  「直到陳說,鄭青海是羅紅衣在人間的代言人,由羅直接供給他高維能量,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也就是說,鄭羅這對組合,是咱倆的加強版?」

  青丘也很無奈:「是啊,我都不能給你傳遞高維能量呢。」

  「先去不老泉瞧一眼吧,我能感覺到,那裡隱藏著破解鄭幻境的因果,不過李狐狸,我要提前警告你,不老泉本身,也是一場幻境。」

  我站起身,稍稍拍打褲子上的土,繼續前行,我已經是阿修羅了,我懼怕的應該比之前少很多了。

  來到小路盡頭,前方是一大團黑霧,黑霧前方守著兩個寮國土人。

  兩人脖子上都長滿了蛇鱗,其中一人朝我伸手,用生硬的漢語道:「入場卷!」

  我將四姐家找來的入場卷遞過來,那人接過來了眼,讓開位置,我深吸口氣,徑直走進黑霧中。

  至此,我正式進入了幻境·不老泉。

  我以為阿修羅無所畏懼,我們這一族兇猛好戰,武力為尊,從不知恐懼是何物。

  必須承認,我小瞧不老泉了。

  在進入幻境的瞬間,我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中,四周都是灰濛濛一片,樓房,街道,路人的臉,統統是灰色的。

  天陰的快死了。

  從建築物的外表來分析,我無法分析出幻境所在的年代,這有點像民國年間的下海市,又有點像剛解放後不久的下海市,總之是下海市就對了。

  空氣中有一股柿子發霉的味。

  需要說明的是,不老泉是可以通過諸行無常破解的,甚至不用諸行無常,八字真言都可以破解它,我不能這麼做,我必須順著線摸到頭,才能找到真實的泉眼所在。

  所有人都在朝著一個方向奔跑,我穿過鋪著電車跪倒的街道,攔住一個人問他:

  「你們這是急著去哪?」

  那是個面黃肌瘦,舊時車夫打扮的男人,他面無表情打量著我,回答道:「去火葬場。」

  我:「去那幹嘛?」

  車夫:「當然是火化啊,今天是火化的黃道吉日,錯過今天,下次要等好久。」

  我皺著眉:「可是,你明明是活人。」

  車夫臉色古怪起來:「正因為是活人,才要趁早去,疼也只疼一次,死了再去?想的美!哪裡的火葬場都是這樣,只火葬活人!」

  我後退一步,嘶地倒吸了口寒氣。

  車夫不再理睬我,跟隨人群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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