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瑩揉了揉紅彤彤的眼眶,注視著我:「有人說,你內心是什麼樣,世界就是什麼樣。」
「你心地善良,純淨,世界自然也會善待你。」
「我的內心一直很平靜,很寬容,我不曾做過什麼壞事,可世界對我卻這般殘忍,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沉默著,我曾以為我懂因果,現在我越來越不懂了,有時候,錯的不是我們,錯的是這個社會。
「這個我沒法回答你。」我認真地看向她:「我能給你保證的是,那些殘忍對待過你的人,即將迎來她們的報應。」
盧曉瑩胸膛急促起伏著,情緒激動道:「我要讓她們血債血償!我要讓她們在死前,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如願!」我踩滅菸頭道。
她看起來有些遲疑,她依舊不願相信,一個陌生的小伙子,一個走路一瘸一拐,面部有嚴重殘疾的男人,會主動願意,或者說有能力幫她報這個血仇。
我們生活在老人摔倒都不敢去扶的時代,盧曉瑩也很自然地,對我幫助她的動機產生了質疑。
「我的錢不多,我現在卡里只有一萬多塊。」
「我不要你的錢。」
「那你……」盧曉瑩似乎想到了什麼,臉唰地一紅,她潔白的牙齒死死咬著紅潤的嘴唇,她內心在苦苦掙扎著,她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還是開了這個口:
「張海偉是殺害我爹的兇手,我要他全家跟著他一起陪葬,我還要那些吃我家絕戶,逼著我娘上吊的親戚,全部下地獄!」
停頓片刻後,她鼓起勇氣對我道:「作為報答,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真是難為這姑娘了,我長的但凡正常點,她這番話也不會說的這麼難受,這麼勉強和憋屈。
我搖頭,說:「我也不要你的人。」
盧曉瑩驚疑地注視著我:「那你幫我,圖的是個什麼啊?」
我:「事成之後,你帶我去那座廟,就這樣。」
類似這樣的玉牌,廟裡還有很多,天知道廟裡還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那地方我必須要去,那裡是我渡劫的關鍵點!
……
比盧曉瑩更驚疑的,是小馮為首的那幫舍友。
我一回到宿舍,小馮也顧不上洗腳了,立刻纏了上來,敬佩地沖我豎起大拇指:
「李哥,你是真的牛比,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我脫掉衣褲,簡單洗漱一番後,疲憊地躺在床上,剛才和盧曉瑩分別前,我倆約好了,再等我幾天,等這個月工資發了,我立刻跟她動身前往雞爪村。
之所以要等,第一是這廠狗不能白當,好歹把工資領了,弄點錢當路費,第二是我也需要時間,來吸收玉牌上的佛光。
「我們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小馮坐到我床邊,點了根煙塞進我嘴裡:「晚上下班後,你跟盧曉瑩在籃球場約會,你濃我濃地約了好久!」
「有人還看見,盧曉瑩把她貼身佩戴的玉,送給了你!」
小馮回頭瞧向老陶,挑釁地喝道:「老比瞪,還愣著幹啥,過來叫爹呀!」
之前老陶跟我打賭,說我要是能追到盧曉瑩,他就管我叫爹。
老陶願賭服輸,還真就走過來,沖我叫了聲爸爸。
舍友們都興奮地圍著我,一個勁問我是怎麼做到的?
為了打發走這些人,我心不在焉地開起了火車,我說別看盧曉瑩外表高冷,可她愛慕我的才華很久了,她熱烈地向我表白,被我言辭婉拒,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勉強答應,我說我倆可以做朋友,但也僅限於此了,我習慣了自由,我註定是你盧曉瑩得不到的野漢子。
眾人驚的是合不攏嘴,但他們看到的事實正是如此,這件事從邏輯到因果,都詭異到無法解釋,我李丑,廠狗中的狗中狗,頭天被廠花加了微信,第二天就被廠花給表白了,這到哪說理去啊?
深夜,八人宿舍里迴蕩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我盤腿坐在床上,勾了勾手指,人皮陰燈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我面帶喜色,從兜里取出玉牌,看都不看,直接將它含入口中,入口的瞬間,我立刻品嘗到濃郁至極的甜美香氣,仿佛含的不是玉牌,含的是那漫山遍野的傲人玫瑰和香水百合。
我口齒生津,香的有些迷糊,對著人皮陰燈打出一道指訣,李丑的肉身,並沒有修行佛光的資格,但在陰燈的作用下,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玉牌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在我嘴裡急促顫抖著,其中散發出的濃烈佛光,被我一滴不少地吞噬下去,順著四肢百骸湧入丹田。
我趕緊閉上雙眼,嘗試著將這些佛光轉化成道行。
三個小時之後,我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從嘴裡取出玉牌,它原本和田白玉般的外表,變的暗沉下來,失去了佛光,它回歸成了最普通的石頭,我將它壓在枕頭下。
不夠,遠遠不夠!
我臉色陰霾起來,這副新身體就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怎麼也填不滿,將我的道行比作成一張大餅,在吞噬了玉牌里的佛光後,我也只是恢復了芝麻那麼大點的餅渣子,我現在連小修行人都不算,史細妹的徒弟都能把我一把掐死。
佛光雖然進入身體,但將它們全部消化,轉化成道行,卻需要極漫長的時間。
我並不著急,嘗試著將一絲佛光流轉至雙腿處,很快我就欣喜地發現,原本酸脹無比的兩個腿肚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特別是肌肉萎縮的左腿,癢的不行,受損部位似乎正在慢慢恢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