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
連跟楊業說再見都來不及,我匆忙掛斷視頻,口中大喝三聲陳山火!
此時正是深夜,姜幼初和歐陽薇正一絲不掛地在我身旁熟睡,在我三聲喊完後,前方的黑暗幽冥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扇門。
陳閻王從門中走來,冷冰冰地看了我眼:「李三坡,祝你好運。」
他走上前來,拉著我的手,將我肉身帶進了中陰界。
進門的瞬間,我的意識徹底消失,眼前頓時一黑,就跟做手術前,麻醉師跟你聊天,問你平時有什麼愛好,去哪玩什麼的,聊著聊著,你大腦就突然關機了,再就啥都不知道。
我親愛的朋友們,家人們,我即將前往遠方,過上另一段人生,臨走前,我將我的全部財產都交給了奶奶,我另外給兩位美麗的姑娘各留了一大筆錢,我沒有帶行李和換洗衣物,什麼都沒帶的就走了,正如我什麼都沒帶的來。
……
人永遠不會記得自己昏迷了多久,我們只知道昨晚上幾點睡的,再由起床時間推斷出昏迷的時間,僅此而已。
「喂!你醒了沒有?你到底醒了沒有?」
在無邊的幽冥深處,我隱隱感到臉頰傳來疼痛,似乎有人在拿大比兜子抽我的臉,我對此感到無比的憤怒,想睜開眼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可眼皮卻像生鏽了似的,沉甸甸的,半天睜不開。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總算睜開了。
我迷糊地環視四周,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我正躺在一個病房裡,四人間,我在靠窗的那張床上,床邊站了兩女一男,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瞅。
倆女的是護士,男的上年紀了,應該是主治醫生,剛才就是他們仨里的一人抽的我。
「你總算醒了,再躺兩天你就能出院了。」一護士冷冰冰對我道,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問:「我是誰?這裡是哪?」
倆護士臉色都挺不耐煩的,看向一旁的男醫生,卻不料那醫生更不耐煩,理都沒理我就走了。
這三人離開後,我只得沖旁邊床的人求教。
我已經意識到,斷離舍的大劫至此已正式展開,我已經不再是我了,我的肉身被存放在中陰,靈魂穿越到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那麼,我到底是誰?
旁邊床照顧病人的大姐走上前來,拿起我的病歷卡看了看,說:「你叫李丑,美醜的丑,你26歲,這裡是第七附屬醫院,你已經昏迷好久了。」
李丑?
大姐一口湖南口音,難道我在湖南?
詢問後我才得知,這裡不是湖南,而是最南邊的深城。
也就是說一夜間,我的靈魂從萬里外的東北哈市,穿越到了廣東深城,穿到了一個名叫李丑的小伙身上。
小伙和我同齡,也是26歲。
沖大姐致謝後,我凝視著窗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我的道行全沒了,我成了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我獨自一人躺在個陌生城市的醫院裡。
更恐怖的是,我的雙腿完全失去了知覺,這個李丑,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麼?他的雙腿該不會被……截肢了吧?
我驚出一鼻子冷汗,趕忙伸手去摸腿,萬幸,兩條腿都還在。
我下意識撫摸著身體的其他部位,李丑的身材和我接近,瘦,中等偏高的個頭,目前來看,這副身體並沒有任何缺陷和殘疾。
耳邊傳來青丘熟悉的聲音:「寶兒,別怕,有我陪著呢。」
我頓時感到寬心了許多,人在極度兇險的絕境之下,身旁要是能有個能說話的知心人,那一定是極好的。
因為很多時候,殺死我們的不是未知的恐懼,而是孤獨。
又躺了一會,來了推著輪椅的女護士,這女護士人比之前那三個好多了,她吃力地將我從病床上扶起來,讓我坐在輪椅上,然後推著我出了病房,來到走廊的飲水機前。
「渴嗎?我給你接點水喝?」
我感激地沖她點了點頭,護士接了杯滾燙的開水,遞到我手裡,太燙我喝不了,只好先拿在手裡。
護士推著我出了病房,在滿是刺鼻藥水味的走廊里前行,這是我頭一回坐輪椅,感覺怪新鮮的,但我依舊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
走廊里不斷穿行的醫護和家屬,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在用非常怪異的目光盯著我瞅,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帶著強烈的驚訝和厭惡,仿佛我不是人,而是一隻怪物似的。
不一會,她帶著我來到外邊的花園裡,將我放在樹蔭下,見她要走,我趕忙問她:
「我在這住了多久的院?我為什麼會住院?我的腿,怎麼就沒知覺了呢?」
面對我的一連串發問,這護士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給我解釋道:
「你是因為車禍進來的,你昏迷了大概一個來月,我們以為你要成植物人了,都準備拔呼吸機放棄你了,沒想到今天你突然就醒來了。」
她這番話的用詞沒問題,但語氣卻非常古怪,她好像並不希望我醒來,並對此感到非常失望似的。
「至於你的腿。」護士繼續道:「你躺太久了,腿部神經都休克麻木了,感覺不到是正常的,過一陣就好了。」
「多曬太陽吧,曬太陽有利於康復。」
我答應著,突然對她來了句:「你知道嗎,你長得特像我中學時的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