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注視著我們三人,嫣然一笑,我們的反應,在人家眼裡是這般稀鬆尋常,仿佛她早已習慣,男人在她面前各種失態出醜的反應了。
從女子額頭指甲蓋大點的桃花,能看出,她也是一位女修羅。
女子起身,那楊柳般腰肢,甚至沒我手掌寬,被黃帶子束著,朝我款款走來。
她剛要開口,我立刻搶過話頭道:「別的一會再說,有個叫歐陽劫的老爺們,在你這吧?你先給人放了。」
這是我來陰間的主要目的之一,我這邊一開口,那女子點了點頭,說:「你跟我來。」
我們跟隨她來到最遠處的一個包廂,我剛到跟前,就聽裡邊有人在嚷嚷:
「結帳?結什麼帳?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在這邊的一切消費,統統算我姑爺頭上!」
「我姑爺是誰?聽好了,他全名叫李三坡!你去打聽打聽……」
後面的話我沒聽,當時我腦瓜子是嗡嗡疼啊,不用想都知道,屋裡說話這人,正是我未來的岳父,歐陽劫。
見我頭疼的直敲腦殼,歐陽薇也是一臉的愧色,很勉強地笑了笑,說:「攤上這麼個爹,我也頭疼啊。」
「實在不行,咱這婚暫時還是別結了吧。」
紅衣女子走上前,推開包廂門,裡面光線明亮,桌前坐著個留長髮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長相俊美,眉宇間隱隱可見古代帝王之相,眸子裡透著無邊無盡的野心。
他哪怕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他來!
當初,正是他,和我爺爺一道,肉身進入陰間,聯合舅姥姥惡鬥陰女子,並從對方家中偷走了那個改變我命運的黑相術。
我爺爺逃離陰間前,讓陰女子摸了下臉,並因此死去,歐陽劫的處境更慘,長發讓陰女子撕住。
這個你不佩服人家不行,這人的道行,當真是深不可測,落在陰物手裡,居然毫髮無損地逃了出來。
此時,歐陽劫的桌前擺著四樣菜,分別是一碟滷牛腱子肉,一盤拍黃瓜,一小碟煮花生和一隻清蒸羊頭。
老爺們衣著光鮮地坐在那,喝著酒,夾著菜,邊跟一旁的女夥計理論著。
看到我們進屋,歐陽劫驚的丟下筷子。
歐陽薇直直注視自己的親生父親,哇地哭了出來,撲過去就抱他。
歐陽劫緊緊摟著自己的貼身小棉襖,臉的眼角堆起皺紋:「好姑娘,爹想你想的心都碎了,可是等把你盼來了!」
這裡沒馬義和李富強什麼事,小青把他倆領到之前的包廂里,讓他倆先點菜。
紅衣女子也離開了。
我獨自一人站在門外,看著父女倆團聚的畫面,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歐陽劫一邊安撫著小棉襖,一邊看向我,皺了皺眉:「你是誰?」
我走進屋,沖老爺們鞠躬:「歐陽伯父,我是李三坡。」
歐陽劫鬆開閨女,黑洞般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我半晌,笑道:
「我那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李式龍的孫子,果真是一表人才!你倒是能配的上我閨女。」
他一說人才二字,我頭皮下意識就一跳,立刻聯想到這座酒樓的名稱。
人才樓?
「來!陪我喝兩杯!」
我乖乖坐到歐陽劫跟前,跟他碰了個杯,見我有些遲疑,歐陽劫笑著說:
「不用怕,這家酒樓的主人,來頭可不小,這裡的一切食材,全是從陰間的犄角旮旯里,找來的珍惜極品,營養價值可不是人間煙火能比擬的,喝就完事了!」
歐陽劫不像馬義那般內斂,這人匪氣十足,行事大咧咧的,也不管我答不答應,抓起塊牛肉直接塞到我嘴裡。
我吃下牛肉,很是不解地問他:「伯父,陰間有牛嗎?」
我問他話的時候,也在用眼神揣測他的深淺,歐陽劫是大修行人,有因果律,這個是沒跑的。
和馬義相比,我感覺他比馬義還要厲害的多,這人身上的氣場,跟鋼針似的,特別鋒利,靠近了,扎的我皮膚生疼。
我敢肯定,歐陽劫這段時間在陰間,收穫肯定不小,搞不好,他已經超過大修行人這個檔次,達到一個更恐怖的高度了。
「有啊。」歐陽劫聽完我的提問,若無其事地給閨女遞過去塊牛肉:「畜生道的動物死後,也是要來陰間投胎的,不過陰間的動物肉,直接吃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極稀少的珍惜品種,才能拿來給活人食用。」
「物以稀為貴嘛,這家酒樓飯菜天價,也是有道理的。」
歐陽薇有些不願意了,紅著小臉跺腳:「爹,我和三坡只是訂婚,這還沒結婚呢,你這可倒好,來陰間胡吃海喝,花天酒地,你在這裡消費欠下的陽壽,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吧?」
「這麼大一筆帳,還也還不起……」歐陽薇注視四周,小聲道:「咱們還是快掉跑吧!」
我也正為這事發愁呢,我不用看帳單都知道,老爺們擱這欠下的債,我和歐陽薇加一塊,十輩子都換不清。
歐陽劫哈哈一笑,說:「這酒樓主人是誰?你們知道嗎?這世上,敢吃它霸王餐的人,還沒生下來呢!」
「從我進這屋,吃第一頓飯起,我就知道我走不掉了。」
歐陽薇一聽,急的都快哭鼻子了:「那?那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