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純銅長廊里,擠滿了人,這些人男女都有,清一色禿瓢,沒頭髮,身上不著一物,這些人像沙丁魚罐頭似的,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地擠在長廊正中,堵住了去路。
每個人,無論男女,都背對著我們,他們全身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死灰色,掛著厚厚一層油脂,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彼此死死擠著對方,顯得極其痛苦。
我粗略地目測了下,這條三米寬的長廊里,至少聚集了一千來號人。
這個人字,是要打引號的。
與其說他們是人,倒更像是一群沒有意識的活屍。
我看到這裡不禁質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死後連地獄都去不了?被中陰投進這個狹窄逼仄的長廊里,彼此一絲不掛,渾身屍油地擠著對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感覺這幫通體死灰的光頭男女,像極了農村土廁所里的惡蛆,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真是夠噁心的。
想通過長廊,必須先通過這群悲慘的死物。
小隊停留在長廊入口前的空地上,駐足觀看,在我們隊伍前邊,還有一個由修行人組成的隊伍,正試圖通過前方屍群。
這個隊伍也由五人組成,但我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李富強喊了幾嗓子,他們始終沒回頭瞧過我們。
我攔住李富強,說:「不用喊了,這五人,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經死在長廊里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他們死去的陰身。」
這就是闖關失敗的下場,五位修行人死後,化作陰身,和屍群一道,被困死在了其中,甚至到現在,他們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還在無意義地,一遍遍嘗試這註定失敗的闖關。
剛好,這個小隊成為了我們的前車之鑑,他們的失敗嘗試,就是我們的避坑指南。
李富強嗯了聲:「我說呢,原來都是鬼啊?」
話說完,胖子就開始口吐白沫了,還好,這次有歐陽薇的催眠術干涉,小姑娘的聲音如銀鈴般清澈動聽,傳入李富強的耳中。
「你進入了一個擁擠的菜市場,頭頂是瓦藍的天空,太陽好刺眼!這裡沒有鬼,只有買菜的活人。」
李富強一臉的迷糊,嘴裡吐著泡泡:「那他們幹嘛都擠在那啊?」
歐陽薇輕聲道:「前邊可能發生了交通事故,他們在圍觀呢。」
在催眠術的干預下,李富強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皺著眉抱怨道:
「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唄?真是個下三濫的壞習慣!」
你別說,接受了歐陽薇的心理暗示後,胖子還真就不害怕了,他真就把自己代入了喧囂菜市場的環境中,不但不怕了,他反而一臉認真地對我們道:
「大土豆子快吃完了,一會我得買點。」
我沒功夫理睬李富強,我聚精會神,死死盯著前方的五人小隊。
其中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小伙,問一旁的五旬大叔道:「大姨夫,這幫沒穿衣服的男女,黑壓壓擠在這,我們該怎麼過去呢?」
那大叔居然穿著和馬義同款的中山裝,而且和馬義一樣,這人也是小隊的領袖。
摸著下巴沉吟一番後,大叔說了聲:「試試吧!」然後大步走上前。
中山裝大叔比馬義稍瘦些,面相陰狠,口中念咒,右手一抬,五指隱隱透著電弧,朝其中一女子的後肩摸去。
「朋友,勞駕讓一讓!」
大叔那裹著電弧的大手,觸碰到女子身體的瞬間,就聽轟地一聲輕響,女子的屍身居然泛起了滔天的烈焰!
走廊里這些東西,身上可是都帶著厚厚一層油脂的!
彼此擠的又密不透風,這火苗子一起,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屍潮頃刻間,嗡地就被引燃了!
走廊里大火沖天,照射的我們每個人臉上慘白入紙!
我終於知道,這些男女為啥都沒頭髮了。
他們的毛髮,早被燒沒了。
這些東西的肉身,是完全免疫火焰的,根本就燒不死,當時整條走廊,成了個巨大的焚屍爐,連兩側的銅牆,都被那恐怖的高溫燒的隱隱泛紅!
儘管大叔退的很快,但火勢依舊順著手掌,席捲到了他全身。
接下來,是一連串慘絕人寰的叫聲,我們親眼目睹了一個活人,被烈焰焚燒殆盡的全過程。
「大姨夫!大姨夫啊!」小伙發出悽厲的哭聲,試圖衝上去撲火,結果自己也被火勢席捲,痛苦地,掙扎著倒在了地上。
馬義臉色鐵青,冷聲道:「這些死物,一個個都跟火藥桶似的,不能碰,一碰就著。」
「這時候,第一條線索就生效了,要用火來滅火……」
馬義這邊說著,那邊小隊裡的剩餘三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這五人應該是一家子,目睹親人的慘死,其中一個婦女精神崩潰了,撕心裂肺地大喊著:
「我們認輸!這五樓我們不上了!快放我們出去啊!」
回應她的,只有噼里啪啦的屍體燃燒聲。
一個青澀的小姑娘,表現的還算冷靜,她從包里拿出一瓶冰水,往火上澆。
猶如汽油倒進了火爐子裡似的,火勢不但不消,反而轟地瘋長了好幾倍!
姑娘被火苗子卷到,也慘叫著葬身火海了。
我看到這時,就在想,這個小隊在上樓前,沒有發現中陰留下的線索,這才是他們最直接的死因。
這並不能怪他們粗心,人家肯定也仔細找過,那白膠布貼的過於陰險,他們運氣不好,沒能發現。
要是能在出發前,發現中陰留下的線索,他們也不會死的這般慘烈。
所以那個故意遮擋線索的同行,那畜生真就不怕死後遭報應嗎?
原本五人小隊,頃刻間只剩下兩人了。
這兩人站的遠,沒被火勢波及,但走廊里滔天的濃煙,死死卡住了她們的呼吸,堅持了沒一會,兩人被濃煙給活活嗆死了。
還好,我們這邊沒聞到絲毫濃煙,濃煙過來時,我手捧著朱雀爐站在最前邊,手指虛彈幾下,場面上的濃煙,被朱雀爐吸的一絲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