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五大仙家,狐黃白柳灰。
這是人們所熟知的五大堂口。
但除此之外,東北這邊,還有不少比較冷僻的堂口。
其中,拜厲鬼的堂口,無疑是最詭異,陰森,也是最凶的。
厲鬼,分兩種,男鬼叫清風,女鬼叫煙魂。
煙魂又往往凶過清風。
我奶奶的那個老妹妹,拜的就是煙魂的堂口,也就是說,她家老仙,是一位橫死的女鬼。
東北這邊,無論各路堂口的弟馬,還是保家仙,都不願意得罪拜煙魂的弟馬。
因為實在太兇,是真的得罪不起。
我這人膽子向來大,但這個膽大,指的是我不怕事,我不惹事,但真遇上了事,那就來!乾巴巴的老爺們,大不了就是個死。
可這並不代表我不怕鬼。
我怕鬼,怕的要命!
和在坐的各位一樣,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鬼。
除了夢裡去陰間那次。
再說那陰女子,好像也不是特別可怕。
鬼,只出現在周圍人的嘴裡,小說和電影裡,而且我所說的鬼,可能和常人理解的不同。
那種所謂天生陰陽眼看到的,不具備形態,只是一團污穢的玩意,並不叫鬼,它們充其量,只是人死後,留下的怨念罷了。
真正的鬼,和修成人形的仙家類似,已經具備了實體。
這種才是真正的鬼,但凡被它們盯上,必死,絕無生還的可能。
奶奶所說的煙魂弟馬,拜的就是這種女鬼。
聽奶奶說完,馬義還是不太放心:「多點人,多個保障,我那四個弟子,雖然沒什麼本事,卻也跟了我十幾年了,別的沒有,唯獨膽子大,不怕死。」
奶奶點著頭,眸子上下打量著馬義,突然陰嗖嗖來了句:「馬師傅,你平白無故,對老李家這麼大的恩,這要我怎麼報答,才好呢?」
這話表面看,沒啥毛病,但語調的確是陰損了些,帶著點威脅和警告的含義。
馬義楞了楞,乾笑道:「我欣賞的是李三坡的才華,敬仰的是白大姐的為人,說報答,那就見外了。」
馬義給奶奶弄的有點下不來台,又寒暄幾句,找了個藉口就先走了。
奶奶問起黑相術的事,我將千屍眼和大狐狸觀想法,說給她聽。
奶奶聽完,神色陰晴不定:「這兩個術,霸道歸霸道,但弊端也很大。」
「三坡,你是活人,長時間被陰氣沾身,時間久了,容易出事!」
歐陽薇將剝好的桔子遞給奶奶:「容易出啥事啊?」
「容易引來不乾淨的東西!」奶奶厲聲道。
我低頭不語,我也知道,陰氣對我氣運不利,但眼下這情況,我沒別的選擇,陰氣是砒霜,我也只能仰著脖子往肚裡灌。
我不想到死那天,還瞎著,連最後看一眼這世界,都做不到。
奶奶也想不出太好的法子:「等晚上你老姨來了,讓她給你再好好看看。」
東北這邊,下午四點,天就已經黑了。
先來的,是馬義的四個弟子,也就是之前幫我處理現場的四個黑衣人。
這四人各帶了一頂帳篷,還有些戶外爐具,無煙煤,被褥什麼的,他們也不進屋,在院子東南西北四個角,各紮下帳篷,直接住在了裡面。
我想了想,步行去小區外的菸酒店,買了八條華子,給他們一人發了兩條。
這四人都不太愛說話,拿了煙,各自貓在帳篷里,閉目打坐。
歐陽薇下廚,做了一桌子飯菜,等到晚上七八點那會,煙魂堂口的女弟馬,終於來了。
我不知道她具體叫啥名,所有人都喊她老姨,我也跟著喊。
老姨的年齡在50到70之間,不太好分辨,她中等個頭,略有點胖,五官長的很不討喜,有兩個深深的大黑眼圈子。
老姨臉上有不少皺紋,卻畫的紅紅綠綠,塗著極鮮艷的大口紅子,還梳兩個小辮,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既陰森,又有種重度精神分裂病人的危險感。
老姨是坐著三驢子來的,下來後,她指著司機鼻子道:「記住啊,今晚,必須火化!不然要出大事!」
司機嚇的臉色煞白:「可,可我還沒死啊?」
老姨頭都不回,徑直走進別墅,我和歐陽薇是小輩,連忙起身招呼她。
小時候老姨抱過我,跟我還算比較親,一進屋就捏著我的臉:「這小伙,這小臉長的,越來越俊啦?」
我怕老姨,怕的要命,臉蛋被捏的生疼,我也不敢說啥。
捏完我,她又看向一旁的歐陽薇,臉唰地陰了下來:「你這個小煙魂,水嫩水嫩的,居然還是陰陽雙生?有點意思啊。」
歐陽薇也很害怕老姨,嚇的直往我身後躲。
「她不是煙魂,你別嚇著孩子啦!」奶奶有些不喜道。
老姨看向奶奶,咧嘴一笑:「姐,有日子沒見了,你還好吧?」
她這一笑,那臉上的凶勁,帶著排山倒海的陰損,給奶奶看的都有些滲:「囉囉嗦嗦的,就你話多,先吃飯!」
老姨舔著嘴唇,給奶奶遞上去一隻髒兮兮的何首烏:「這個是我在白頭山挖來的,年份還不錯,姐你拿著補身子。」
奶奶收下禮物,大夥入座,開吃,我給老姨倒了杯酒,她一飲而盡,對我奶奶道:
「姐,我沒什麼道行,但誰要敢欺負你,我就算拼個魂飛魄散,也不能饒了他。」
「我就住這了,我哪都不去,那個什麼狗籃子蛇相,他但凡敢來,你看我不把他挫骨揚灰嘍!」
奶奶吃了口菜:「翠兒,咱姐妹好久不見,你家那位大鬼仙,修到什麼層次啦?」
老姨叼著塊鍋包肉:「層次沒怎麼動,但咱就是兵馬多,堂口就是硬氣,就是豪橫,誰來都不好使!」
老姨和奶奶邊吃菜,邊說著話,這種層次的對話,我也插不上嘴。
給歐陽薇夾著菜,我摸著她的小臉:「你多吃,你都瘦了。」
然後我起身,把提前準備好的飯菜,給院子裡那四人送去,他們也沒跟我客氣,接過來就吃。
等我回來的時候,只見老姨旁邊,多了個空座位,一副空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