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舅姥姥,厲鬼般張牙舞爪,月光照進庫房,她跪坐在棺材裡,對著月亮一下下拜著,動作空靈至極。
她每磕一下頭,雪藏鋒胳膊上就會長出一些黃褐色的動物毛髮,雪藏鋒痛苦極了,渾身抽搐著,側躺在地上大聲哀嚎:
「疼……啊!純陽子呂洞賓……速來助我!」
結果呂洞賓沒來,來的是我們。
舅姥姥只對著月亮拜了兩下,我們就衝進來打斷了她。
舅姥姥扭過脖子看向我們,那滿是屍斑,高度腐爛的臉,宛如地獄惡鬼,血污污的眼珠里,流下了兩行血淚。
她那對血眼依次掃過眾人,在鹿島身上略作停留後,最終鎖定到了我身上。
「李三坡?是你?」
舅姥姥一看到我,跟特麼看到天降大錦鯉似的,怨毒交織著狂喜,讓她那死屍的面容更加扭曲了:
「你這小孩真懂事,姥姥正打算去找你呢,你反倒自個送上門了!」
一進庫房,大夥就快速散開了,金煒躲在門外邊,槍口透過門縫,偷瞄著舅姥姥,鹿島大步走上前,和我並排站在一起。
鹿島的斗笠外緣,掉下來一塊白布,跟帘子似的,將他整張臉都遮住了,他雙手交叉進袖子裡,站在那一動不動。
我瞧鹿島這副模樣,心裡也有點納悶,你這是故意裝比擺造型呢?你臉上遮塊布往這一站,是擺爛還是咋地?你這不等於跟人打架前,先把自個眼睛蒙住,然後跟對方說,你怕見血麼?
歐陽薇也來到我身旁,面對恐怖的舅姥姥,這姑娘是一點也帶怕的,反而笑吟吟看著對方。
我站穩腳跟後,沒顧得上搭理舅姥姥,而是先跟雪藏鋒打了個招呼:「雪道長,別來無恙!」
雪藏鋒一張老臉憋的通紅,艱難地起身後,看向我:「你是馬義的人!」
「還有你這小鬼子!」雪藏鋒顫顫巍巍指著鹿島怒罵:「上次在王家,你讓我顏面掃地,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我皺著眉說:「審時度勢吧道長,要不是我及時趕來,你已經慘死當場了。」
「眼下,還有功夫吵架嗎,咱們先聯手把這老黃皮子給滅了,其他的再談。」
「你看怎麼樣?」
我其實一點也不在乎雪藏鋒的死活,我本可以看著舅姥姥拜完月,等雪藏鋒死在老黃皮子的惡咒之下,我再出面。
可如果我真這麼做,那這場鬥法對我來說,就再無勝率可言了。
我看中的,就是雪藏鋒這手逆天的道行!
茅山術深不可測,雪藏鋒更是其中強手,自古以來斬妖除魔,向來是道士乾的活,而且道行這塊,他是最接近舅姥姥的。
有他沒他,結果肯定是天差地別的。
聽了我的提議,雪藏鋒也是痛快利索地點頭:「我正有此意!」
聯盟建立好後,眾人全部轉過頭,死死盯向場地正中的舅姥姥。
月光下,被包圍的舅姥姥,低著頭陰損地笑著:「好啊,你們這幫小孩真壞,合起伙來欺負我這個孤寡可憐的老太太啊?」
「你們的心,可真黑啊!」
說著,她突然伸手朝月光抓去!
也就邪門了,那月光本是無形之物,在舅姥姥手裡卻有了實質。
月光周圍的空間,隱隱開始扭曲,舅姥姥抓出一縷月光,捧在手心,往地上狠狠一摔!
月光像清脆的琉璃般,在地上碎裂開來,星星點點的慘黃色碎片,細密如驟雨般朝四面擴散開來!
「不好,快躲開!」雪藏鋒痛苦地捂著長毛的手臂,朝我們大吼!
我們這幫人里,雪藏鋒道行最深,站的也離舅姥姥最近,月光碎片先涌到他面前,雪藏鋒神色凝重,雙手快速掐訣,口中暴喝:
「破地獄咒第七篇,青山陰冢!疾!」
一道青灰色的霧牆,出現在雪藏鋒面前,擋住了月光碎片。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星星點點的碎片涌到了我們面前!
我瞳孔劇烈收縮著,狐瞳瞬間啟動,細密無邊的月光碎片,幾乎在我面前靜止了下來。
輕描淡寫地,我拉著歐陽薇繞開碎片,躲在了一旁。
糟糕!忘了管鹿島了!
我驚悚地瞧向遠處的鹿島,原來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用不著我管。
鹿島身形不動,眼瞅著碎片快碰到他身上,電光火石間,一條慘白色的女人手臂,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手臂呈圓周般揮過去,只抹了個半圓,就將所有碎片都抹沒了。
舅姥姥輕咦了聲,上下打量著鹿島:「來的都是高手啊,這下有點意思了。」
她又捧來團月光,又要故技重施,這時,我朝著遠處的窗外指了指:「舅姥姥,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你給自個引來了大厲鬼!」
舅姥姥聞言,猛地扭頭看向後方,窗戶外那男的一直沒走,一直擱那模仿舅姥姥的動作。
舅姥姥扭頭,他也跟著扭頭。
「還有高手?」舅姥姥死死盯著那男的。
饒是她這種成精千年的老黃皮子,對厲鬼也是多少有些忌憚的。
我之前就說過,現在的厲鬼,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和社會環境有關,你看現在的人,戾氣多大啊,兩句話說不對,掏出刀子就捅人。
活人變壞了,厲鬼自然也要跟著變壞。
「動手!」
趁舅姥姥分散注意力,我下令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