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驚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變得混沌,模糊了起來,可能在她眼中,我和鄭青海並無本質區別,我們都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可憐蟲,也許利用美色和曖昧來誘騙男人上鉤,在獲取對方信任後,再將其出賣,這對她來說是一種享受。
「讓我猜猜。」鄭青海抬頭瞥了我眼:「你也是受到羅紅衣的要挾,被他和他的走狗們,劫持到血月之上的。」
我向他講述我的遭遇,從獅駝國的王位之爭,再到荒村迎娶封十九,殺來搶親的新王,接下來五國大軍陳兵北境,羅紅衣以此為要挾,逼迫我隨他上血月的全過程。
聽到我殺火種的那段時,鄭青海興奮的猛拍大腿:「殺的好!殺的太解氣了!那火種真的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那下三濫的嘴臉,那狗眼看人低的傲慢尿性,想起來就恨的人牙痒痒。」
我突然說:「你有沒有感覺到,羅紅衣變了,變的我們都不認識了。」
鄭青海表示贊同:「他以前不撒謊的,現在變得謊話連篇,其實這些都是極境搞的鬼,那紅蓮寺真的是個吃人的魔窟,那裡的東西再好,都帶著極大的副作用。」
「羅紅衣再怎麼說,好歹也是人間的魔,是貪慾的代言人,現在呢?四百年前去了趟紅蓮寺,就對此念念不忘,被極境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又想著搞什麼玉璽,去天庭當玉皇大帝。」
我說青海,其他的出去再說,咱們先逃離這鬼地方。
他喜出望外地看向我:「你有逃出去的法子嗎?」
我笑著點頭:「當然有。」我把【非我】的原理說給他聽,鄭青海聽完簡直喜上眉梢:「也就是說,你可以帶上我一起,傳送到詭祖身邊?」
「那可太好了!」他站起身,活動著酸疼的筋骨:「你是不知道,我從去年冬天開始,被硬生生關到了現在,我都要瘋了。」
「如果只是忍飢挨餓,那也就罷了,我好歹是小黑天,再餓他個三五年也餓不死,關鍵這鬼地方每過一刻鐘,就會迎來一次【收縮】,每一次收縮,我都得死一回。」
我拉著他的手,啟動非我,我是萬萬沒想到啊,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傳送居然失敗了?
我不死心,又嘗試了幾次,結果無一例外,鄭青海遲疑道:「會不會是因為空間不同的緣故?」
「這裡是通靈教主的胃,教主居住在死界,詭祖本人卻在血月。」
我搖頭不語,我可以清晰感知到非我坐標的位置,它根本不在血月,它就在死界之中,而且距離我並不遙遠,非我觸發的前提已經全部滿足了,那它不該失效的啊?
好在這些年的血腥經歷,讓我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哪怕事再大,我可以害怕,卻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很多人不懂,有時候命運刻意做出的拖延,是對你有利的。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到過這種情況,就是你走出家門口不遠,或者剛下樓,心裡總覺得門沒鎖好,水龍頭煤氣啥的沒有關,或者剛停好車沒走出多遠,又擔心是不是車門沒關上,就不得不回去看一下,甚至有的人把四個車門反覆拉好幾遍,心裡才能踏實。
你也許會認為這是強迫症,現在我告訴你,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儘管去確認,而就在你返回去的這幾分鐘裡,你就能躲過一次劫難。
有時候事不成,你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人生本就無常,要從容到允許任何事發生。
鬆開鄭青海,我盤坐在地耐心等待,過了沒多久,一陣怪響傳來,只見從胃壁里鑽出許多根鋒利的骨刺,頭上,腳底,四面八方都是。
這些骨刺每一根都有兩米多長,數量過萬,看的人頭皮發麻,接下來,四周的胃壁開始朝著中間收攏,鄭青海臉色鐵青,沖我大喊道:「收縮!收縮來了!」
胃壁越縮越小,我們無處躲閃,鋒利的骨刺一根根扎進我們的身體,扎的我倆是千瘡百孔,血噴涌的到處都是,兩人同時氣絕身亡。
當胃壁收縮的只有拳頭那么小時,這才重新舒展開來,漸漸恢復到先前的大小,當骨刺消失後,我和鄭青海完好無損地從虛無中走出,我躲避死亡的手段是哭悲,鄭青海用的是另一套幻術,名稱不詳,但從他痛苦的表情中我能看出,幻術雖然能幫助他成功欺騙死神,痛苦卻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這一年以來,每隔15分鐘,胃壁就會縮緊一次,而每一次他都被骨刺扎到痛不欲生,一整年,鬼知道他死了多少回,若是沒有鋼鐵不屈的意志,他早就瘋癲到主動求死了,哪能堅持到現在?
我感知到非我的坐標越來越真實,清晰了,是時候離開這鬼地方,去找詭祖算帳了!
「青海,我們走!」
我呼喚鄭青海,他立刻跑到我身邊,我拽住他胳膊,心念一動,我倆成功從胃囊里傳送了出來。
不出意外的,我們傳送到了死界之中,這片區域代表著真正意義上的虛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除了無邊無際的漆黑以外,什麼都不剩下了。
可是腳下卻有著真實的地形,我彎腰去摸,摸到的是堅固又光滑的鏡面,幸運的是,死界並非真空,這裡也有著和血月類似的引力,能讓我們在滑溜溜的鏡面上行走。
我和鄭青海在黑暗中緩慢前行著,他小聲對我說:「你還記得嗎?很多年前,我們被困在阿難村的井下,當時是你救了我,這麼多年過去了,幾乎同樣的場景,救我的……又是你。」
「我以前總是恨你,恨你在幻術上的天資,我總是把你想像成我的宿敵,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惡劣,我是個心胸狹窄,又不懂感恩的人,你卻那麼的大度無私,我想,我欠你一句謝謝。」
「謝謝……」
我沖他噓了下:「詭祖就在附近,狗日的躲在暗處,準備偷襲咱們呢,戒備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