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鉛筆素描

  我聽完,突然問她:「陳醫生,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陳醫生背靠在電視機前,童話般的眸子瞧向我,皺眉道:「你是在同情我嗎?」

  「你身邊一定不缺女孩子吧?你條件這麼好,怎麼會喜歡上我呢?」

  在我面前,她竟開始自卑了起來:「我……我又不好看。」

  我大膽地走上前,撫摸她白皙的臉龐:「我不許你這麼說,陳醫生,你很好看的,人美心又善。」

  「宋小玉說,你對病人很好,還拿自己的工資給病人交住院費?世上,哪有你這般的意識啊?你是天使,你知道嗎?」

  陳醫生臉唰地紅了:「可是,你比我小兩歲呢。」

  「對啊,我最喜歡姐姐了。」我摸到陳醫生柔軟濕潤的嘴唇,她對我的輕浮舉動有些生氣,扭頭躲開:

  「你幹什麼?你老實點啊!」

  我說姐姐,我接下來要對你做很流氓的舉動了,你要是不願意,你就狠狠咬我吧!

  話說完,我立刻吻了她。

  於是,在那個下午,在30年前的那個幻境中,我和陳醫生好上了。

  拋開倫理不談,我只是想在陳醫生離開這個世界前,補全她情感的缺失。

  她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陰間,輪迴,轉世,這些統統都與她擦肩而過了。

  我要陳醫生在離開這個世界時,不帶著絲毫遺憾。

  她這麼好的人。

  她配。

  正所謂:在「硬」字上做文章,在「緊」字上下功夫,在「深」字上動真格,在「頂」字上見實效。

  堅持「緊」的基調,強化「深」的追求,彰顯「硬」的態度,突出「嚴」的效果,保持「快」的節奏。

  加強「深」的標準,創新「搞」的方式,加大「硬」的力度,並落實親自抓的意識,用力抓的效果,從嚴抓的機制,既要抓實踐,又要抓創新,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同時要有揮汗如雨的拼勁,高歌前行的狠勁,窮追猛打的韌勁。

  又有詩言道:偷香粉蝶食花蕊,戲水蜻蜓上下旋,樂極情濃無限趣,靈蛇口內吐清泉!

  一個多小時後,會議室的門這才打開。

  剛才我問了陳醫生,她全名叫陳玉,果然人如起名,這是個全身從頭到腳,都是玉做的姑娘。

  陳玉在我面前,完全是個溫柔的姐姐,只是姐姐這一溫柔,姐姐難免就要受苦了。

  剛才陳玉可沒少受苦,哭了好幾次鼻子。

  「你……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說我沒被愛過,可我指的不是這個愛啊!」

  陳醫生喘的不成樣子,可從始至終,她都沒忍心咬過我。

  當著我的面穿戴好衣服,陳醫生整理著凌亂的青絲秀髮,臉紅的不成樣子:「李三坡,謝謝你。」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歡我的,但至少,我已經喜歡上了你,也第一次明白了,愛一個人的滋味。」

  我一言不語地看著她,心裡很不是滋味,走上前親吻她,安慰她:「你別這麼說,下輩子我們還會見面的,到那時,我一定娶你!」

  陳玉用手絹擦著潔白脖頸上的香汗,沖我甜甜地笑著:「這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許耍賴啊!」

  我突然想哭,我們都知道,沒有下輩子了,但有時候,欺騙是蜜糖,真話則是殺人的刀。

  她將用過的手絹遞給我:「擦汗嗎?」

  我說我不擦,這個我要留著,當個念想,每次我聞它,我就能想起你。

  陳醫生臉又紅了,淚珠不斷地往下落,伸手要搶:「不行啊,這手絹我用過,太髒了。」

  這種純棉製的手絹,現在早就見不到了,陳醫生的手絹是粉色的,上面繡著一朵向陽盛開的蒲公英。

  像極了她。

  我將手絹仔細疊好,放進口袋:「一點都不髒,我聞是香的。」

  這時白夜天在外邊敲門:

  「哥,我要走了。」

  我依依不捨地看著陳玉:「你等我下。」

  來到走廊,白夜天拉著我來到窗戶旁邊:「我爸媽來接我出院了。」

  我看向窗外,只見院子裡站著一對五官混沌的男女,正抬頭注視著二樓的我們。

  這時我才意識到,白夜天本身,並不屬於這個幻境,那場慘烈的車禍發生時,他還沒來住院呢。

  後來,白夜天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精神病院除了他以外,全是死人,這件事成了他童年的夢魘。

  多年後的今天,他將這段童年的詭異經歷,做成了幻境,用來對付他的仇家,許兵仙。

  我好奇地問他:「你是啥時候發現,這裡都是死人的?」

  白夜天毫不忌諱地答道:「剛來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我皺著眉:「你明知宋小玉是鬼,你還拼死護著她?」

  白夜天純真無邪地注視著我:「你不也一樣嗎?」

  我們站在窗前,相視一笑,我摸著他的小腦袋:「你還傻站著幹啥?快去找你家人吧。」

  白夜天依依不捨地搖頭:「讓我再跟你待一會,就一會。」

  這個小屁孩子,是真粘人啊。

  我無奈地笑著,這時,醫院的擴音喇叭里,傳來陳玉的聲音:

  「我是陳醫生,所有醫護和病人,請立刻來會議室,我有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白夜天一直用奇異的目光注視著我,突然問:「哥,你也是鬼嗎?」

  我說我不是,白夜天嗯了聲,又問我:「那你以後會忘記我嗎?」

  「當然不會了。」我輕輕抱了抱他,白夜天咬著嘴唇,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畫,遞給我:

  「我從記事起,每天都夢見地獄,但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就再沒夢到過那裡。」

  「現在,我改做另一個夢了,在這個夢中,我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樹林,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叔叔……」

  我邊聽白夜天說著,邊注視他給我的畫。

  看到那副畫的瞬間,我雙耳傳來嗡嗡的鳴響,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

  這是一副鉛筆素描畫,單論畫功,完全不輸給美院的高材生。

  但真正讓我驚訝的,是畫裡的內容。

  那是一片陰暗的小樹林,四周的景象影影綽綽,樹林正中的空地上,一個臉上蒙著霧的男子,正端坐在蒲團上。

  這不就是黑相術中的……大狐狸觀想法嗎?

  畫中的男子,化成灰我都認得!他是我最嚴厲的恩師,是無數次將我從恐懼危機中解脫出來的大狐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