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咬了下舌尖,藉助疼痛來強壓住不適感,當時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只有許相思表現的格外冷靜,少年獨自一人站在靠後的位置,他早已啟動了【思維外殼】,讓自己處於不可被觀測的狀態下,我沖許相思點了點頭,和封十九並排上前。
呂書翰跟上來,拿出聖旨在全軍面前大聲閱讀:「今有陸向東,計智峰為首的賊子妄圖起兵謀反,巔覆黑白……」
我皺著眉,示意呂書翰退下,我上前一步,對著內軍朗聲道:「陸向東,計智峰,常凱,鍾千蘭,你四人速速出列受死!」
我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傳出,嗓音中帶著滅世蒼生的冷漠,響徹整個山巔,在天空中炸出陣陣雷音,內軍眾人的臉色都十分怪異,誰能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之人,竟敢以一人之姿,在千萬兵馬面前這般叫囂。
我深知開場白的重要性,你這時候要是聳哪怕一星半點,你的嗓音要是透露出哪怕最細微的遲疑和軟弱,那就全完犢子了,你得用氣場來震懾他們。
人群中走出一位騎著白馬的金甲女將,那女將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長的是冰山貌美,神色倨傲無邊,女將身上的鑲金獸皮軟甲被剪裁的極其合體,將她腰肢勾勒的只有巴掌粗細,飽滿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著,女將的青絲秀髮隨風輕舞,舞來幽幽的香氣,她提起手中的金槍,一臉肅殺地槍頭指向我身邊的封十九:
「你!我認識,你是新上位的女帝。」
她又指著我問:「你呢?你是何人?你在宮中居何職位?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
我如實答道:「我是封十九的夫君,我在宮中沒有職務。」
那女將楞了楞,放肆地仰頭狂笑起來:「我當是哪裡來的大人物,原來你只是女帝養的小白臉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拽動韁繩調轉馬身,對著後方的內軍高聲道:「弟兄們!我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在前線浴血廝殺,用血肉之軀去捍衛國土,殺敵殺的連命都豁出去了,只為讓祖國免受外道入侵,讓民族之火得以延續!」
「她可倒好!」女將矛頭再次指向封十九:「她一個乳臭未乾,毛都沒長的孩子,一個被仙宮嬌生慣養出來的黃毛丫頭,卻敢帶著她的小白臉,來咱們軍中叫囂。」
「她對咱們指手畫腳,咱們也就忍了,可她卻指名道姓地要殺咱們的大都督陸向東,弟兄們!大都督對咱們可不薄啊!」
「弟兄們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存亡,在前線流血又流淚,拿著微薄的軍餉,幾十年回不了一趟家,圖的是什麼?難道就為了一個黃毛丫頭,來欺負咱們嗎?」
「先王在位時,何等的神威英勇?這黃毛丫頭只是先王的養女,她身上沒有封家的血統,咱們傻嗎?咱們幹嘛要為了一個外姓丫頭賣命?」
「要我說,不如把封十九趕下台,另立新王!」
女將的這番發言極其流暢,顯然是提前準備好的,說的眾軍群情激昂,山巔之上,一千餘萬人同時舉刀吶喊:「殺!殺!殺!」那雪崩般的嗓音震耳欲聾,震的山都要塌了。
呂書翰為封十九搬來張龍椅,少女坐在龍椅上,冷笑著注視白馬上的女將,她這個時候不能說話,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她必須保持帝王君臨天下的姿態。
我也冷笑地注視那女將,我更不應該和她爭什麼口舌,你就記住,這裡是修羅道,在口舌上逞強毫無意義,在這裡決定一切的,唯有力量。
這女將有著無想天的修為,大概率就是副都督鍾千蘭了,我壓根不去理她,直接沖陸向東發出挑戰:
「陸向東,別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敢不敢出來和我較量!」
剛才我好想趁著鍾千蘭發言,用幻術偷襲她,可我硬生生忍住了衝動,這件事的底層邏輯其實非常簡單——這一千多萬內軍既是觀眾也是評委,想服眾,我只能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進行挑戰,以個體力量的碾壓來取勝,阿修羅尚武,他們只敬畏強者。
我若是發動幻術偷襲,只會適得其反,被內軍所鄙視。
在我發出挑戰後,內軍瞬間鴉雀無聲,每一個士卒和將官的臉上都寫滿了期待,他迫不及待的想看陸向東出手,想看著他們的大都督接受挑戰,再將我輕鬆斬成肉泥。
「讓開路!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來挑戰本都督?」
陸向東的回答沒有讓眾軍失望,從人群中傳來一道粗沉的男聲,緊接著,人群往兩側避讓,只見一個騎著黑色戰馬的金甲巨漢,從小道里徐徐走出。
那巨漢身高超過三米,光是他胯下的那匹黑馬就有五米多高,一人一馬,加起來超過八米,跟一座小山似的,給人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巨漢正是獅駝國的大都督,陸向東,此人身穿一套烏金撒花盤龍鋼甲,兩側的巨肩上點綴著紅纓,頭戴一頂隕鐵打造的黑色厚盔,手中提著一把兩米多長的開山刀,刀刃血紅一片,反射著刺眼的陰光。
陸向東看上去有四十來歲,長著一張標準的國字方臉,濃眉豹眼,黝黑的面孔上寫滿了森嚴和肅殺,他走出隊伍以後,邊撫摸著垂胸的黑須,邊上下打量著我。
陸向東和他的女副官鍾千蘭有著本質區別,這個人的眼神非常鋒利,對死亡的感知也極其敏銳,他只瞧了我不到三秒,臉上的倨傲和狂怒就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一定從我身上瞧出了什麼,多年在戰場上浴血廝殺,讓他對死亡有著一種超脫的敏感,他知道眼前這個身形單薄的白髮少年,攜帶著某種致命的危險,於是陸向東遲疑了,退縮了,他的眼神很快變得深邃起來,他沒有立刻就接受我的挑戰,而是向他身旁的軍師發去密音。
當然,密音這種加密的通信方式,是不會被外界所捕捉的,我只是從陸向東遊走不定的眸子裡,猜測到他可能在向軍師求助。
他的軍師是個身穿潔白絲紡雪袍,頭戴白玉道冠的中年男人,這人尖頭鼠目,長得十分雞賊,他站在陸向東的身後,只眨動了幾下眼睛,陸向東接受到了他的授意,陰沉的眉心立刻舒展開來,指著我道:
「小孩,我接受你的挑戰!」
「不過,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得按照我的規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