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鬥法

  「馬叔,你怎麼啦?」歐陽薇不解地問他:「你臉色好差!」

  「沒,沒事。」

  乾笑了幾聲,馬義問起我的過往。

  聽我說完,他這才恍然大悟:

  「抓周之後,怕你被閻王算計,你奶奶不讓你學,爺爺偷著教你,後來被你奶奶訓斥,他又不教了……」

  「難怪。」馬義嘆著氣對我道:「你的理論知識很頂級,卻對鬥法一竅不通。」

  歐陽薇問:「所以,什麼是鬥法?」

  馬義猶豫著,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賭注,思考良久,他終於開口道:

  「我手上,沒小案子,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能要命的!畢竟利益大,風險也就越大,自然也就涉及到同行的競爭。」

  「也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說的,內卷。」

  馬義告訴我,風水師這個圈子,見同行,如見閻王。

  甚至有些案子,本身就是同行在暗中使壞,你去破局,砸了人家飯碗,人家當然要跟你拼命了。

  拼命,自然要涉及鬥法。

  以前道家講開壇鬥法,鬥法前,兩人盤腿坐地,誰擺的壇口高,誰就占據優勢。

  到了近代,就沒這講究了。

  鬥法可分文斗,武鬥,隔山斗,陰斗,夢斗等等。

  但無論哪一種,對於失敗者來說,其結局都是致命的。

  我問馬義:「馬叔,你和同行斗過法嗎?」

  「斗過!」馬義拾起筷子,語氣陰森了起來:「那些小打小鬧的,就不提了,前些年我在河北,為了搶一件大案子,跟一個老婦人鬥法。」

  「說來慚愧,我差點當場命喪黃泉!」

  馬義嘴唇哆嗦著:「當時我技不如人,一出手,就慘敗給對方,對方要拿我鍊師油,還要剝我的皮,做成陰屍絕戶衣!」

  「要不是我苦苦下跪哀求,磕頭磕的滿臉血,許下大好處,並發誓此生不入河北的毒誓。」

  「人家哪肯放我走啊?」

  馬義這番話說完,屋裡的氣氛,一下就冷了下來。

  歐陽薇聽的直吐舌頭:「太陰間了。」

  我的確對鬥法一竅不通,但小時候,我曾偷聽過二老談論鬥法,聽到了類似肉橋,女灰,假喪之類的陰森詞彙。

  馬義其實也很矛盾,他一方面想跟我合作賺錢,同時,他又怕我遇到同行了,不能應對。

  畢竟他也不能24小時護著我。

  我沉默片刻,說出一個殘酷的真相:

  「當初我去各大醫院檢查,醫生說,我的視網膜造影,包括整體眼球結構,都和正常人沒區別。」

  「可我就是看不見東西,醫生也很奇怪,後來哈醫大有個老教授說,這種情況,大概率是我大腦掌管視力的區域,因為某些原因關閉了。」

  「解決起來也簡單,國外有個新技術,叫量子介入療法,用脈衝電,喚醒特定的腦區域。」

  「這個療法的費用呢,是四百萬。」

  我無神的雙眼,分別看向歐陽薇和馬義:「我能不能一直躲在農村苟活?能,只是這樣活著,和死又有啥區別?」

  「這樣的人生,我不甘心啊,你們知道嗎?」

  「那個介入療法,至少是我活下去的一個念想,我想賺錢,賺夠四百萬,哪怕最後它不管用,哪怕錢白花了,我也認了。」

  「至少,我曾努力和命運抗爭過。」

  說到這,我認真地看著馬義:「所以馬叔,你說鬥法有多危險,多容易死人,其他人也許會怕。」

  「但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怕,我不在乎,你能理解嗎?」

  馬義聽完沉默,許久才開口:「哈市這邊,有我在,敢為難你的人,應該也不多,反正我說這些,是讓你有個準備。」

  歐陽薇說:「馬叔,你可以教三坡一些術啊。」

  「不用多厲害,能讓三坡保命就成。」

  馬義笑著沒說話。

  歐陽薇說這話,就證明她不是這個圈子的。

  術,不可外傳。

  馬義和我才認識,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憑白把術分享給我呢?

  我考慮了下,端起酒杯:「馬叔,就按你說的來,遇到同行,我也儘量迴避就是了。」

  馬義也不廢話,直接遞給我一個皮包:「這裡有30萬,你先拿著用,去買點像樣的衣服。」

  「干咱們這行,接觸的都是有錢人,破衣爛衫可不好使。」

  饒是我刻意讓喜怒不形於色,此時也驚的合不攏嘴:「馬叔,這我哪敢啊?」

  「三坡,咱們之間,不來那些虛的。」馬義拍了拍我的手:「你我,以後是要賺大錢的!」

  「剛才咱倆說話時,我偷偷起了一卦,你這眼睛啊,是造化?還是劫?現在還很難說呢。」

  我推脫不掉,只得收了。

  天剛黑。

  歐陽薇說她有些悶,想去外面轉轉。

  誰知她前腳剛走,孟詩詩就來了。

  一進門,孟詩詩先是看到了桌上的錢,輕咦道:「李三坡,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趕緊將錢收起來。

  孟詩詩遲疑著看了眼馬義,走過來:

  「婚禮那天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王禿子的男根被廢了,還在住院,高富貴坐牢了。」

  我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孟詩詩坐到我身邊,聲音軟了下來:「三坡,我錯了,我思來想去,還是你對我好。」

  「你心裡,也一定放不下我,對吧?我知道,你一定還愛著我!」

  「我和高富貴雖然已經領證了,但是只要你開口,我立刻就跟他離婚!」

  「借你的二十萬,我花掉了一些,剩下的我還你!」

  我臉轉向孟詩詩:「不了,錢你留著吧。」

  「再說我李三坡,也沒有穿別人破鞋的習慣。」

  孟詩詩冷笑:「你在說氣話吧?你敢說,你不愛我了?我不信!」

  「當年你追我時,有多舔狗,你忘了?」

  「你別以為賺了點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以為就你這樣子,還有姑娘能看上你嗎?」

  「一個瞎子,連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裝的哪門子清高啊?沒有我,你只能一輩子打光棍!」

  我始終不吭聲。

  憤怒,只會顯得我無能。

  我不想讓馬義瞧不起我。

  這時,歐陽薇溜達完回來,剛好碰上了孟詩詩。

  「快開始你的表演。」我對歐陽薇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