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基地,夜行者總部辦公室。
一面屏幕中,定格著周望那張傲慢的臉孔。這是經由天陽的電子眼,所回傳的畫面。就在過去的大半個鐘頭裡,少年參與防線守衛的整個過程,都忠實地呈現在這面屏幕里。
凌風坐在椅子上,一枝電子筆在他手中旋轉著。旁邊的副官知道,凌風思索問題的時候,就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筆終於停下來,凌風關掉屏幕。
副官林洋才道:「要不要通知韓樹,讓他把這個周望踢掉。看上去,他對天陽已經懷恨在心,接下來的行動里,可能還會對天陽動手。」
「無妨。」凌風漫不經心地說,「一個人不經歷磨礪,註定難成大器,這也是我讓他直接參與任務,而不是丟進訓練營的原因。他必須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不斷證明自己有被值得投資的資格。如果連周望這種小丑都對付不了,那說明他的潛力不過如此罷了。」
林洋笑了笑。
凌風奇怪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林洋道:「已經很久沒見到,你對一個年輕人抱有如此大的期待了。」
凌風摘下眼鏡:「難道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林洋笑了起來,可又說道:「不過,你把他扔進韓樹的隊伍,用不了多久,其它人也許會起疑心的。💥😺 ❻❾ร𝔥Ⓤχ.𝓬𝐨𝕄 ♧☮從剛才天陽幹掉那頭犬魔來看,他的能力,可跟戰神職階區別很大。」
凌風贊同點頭:「確實很不一樣,這才職級1,就已經表現出不輸給狩獵者職階的速度。而且,能夠針對犬魔的弱點部位一擊必殺。我不認為他有類似的經驗,這可能是刺殺者這個職級附帶的能力。」
「再有那麼幾場戰鬥,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他絕對不是什麼戰神職階。但,有關係嗎?」
林洋似乎想通了某個關鍵:「你這麼說的話,看來城主已經知悉這件事了。」
「你猜對了,城主既然知道了,我們封鎖起消息來就簡單的多。其實新職階的事情也無須隱晦太久,只要過上一段時間,讓天陽跟夜行者建立起足夠深的聯繫。到時候再公布,也不怕其它軍團搶人。」
凌風
笑了笑,又肅然道:「比起這個,昨天軍部會議上,司令跟韋德部長翻臉的事,更就這些我擔心。」
林洋忍不住用手搓了下自己的臉:「我說戰略部怎麼突然派了個高官一起去逆界,原來是為了削減升華者的資源投入,看來韋德部長對當年他兒子那件事,還一直耿耿於懷啊。」
凌風往後靠了靠:「最近幾年,人們對升華者所坐擁的資源和權限,已經眼紅到了一個難以忍受的地步。🎁☟ ❻❾s𝕙υ𝕏.Ⓒ๏𝐌 ♟😾韋德部長這時候有所動作,其實有很大的機會成功。不過現在冒出了一個天陽,他很有可能,會成為韋德部長推行改革的一個巨大障礙。」
「只要天陽能夠證明,復仇者職階對某個敵對堡壘具有威懾力,那麼韋德部長的計劃就難以實現。」
林洋嘆了口氣:「如果我們的戰場只是在逆界裡,生活就簡單多了。」
凌風重新戴上眼鏡,鏡片的反光遮擋了他的雙眼:「可那同時,也無趣得多,不是嗎?」
林洋小聲咕噥:「到了我這個年齡,平凡可比有趣幸福多了。」
戰地醫療車裡,天陽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等待檢查。
如同一座小型移動醫療診所的汽車,擁有獨立的發電機組,能夠保證救治傷患的過程中,不會出現電源供給停止的情況。
這一輛醫療車中,擁有手術室、重症監護室和臨時收容病房。再加上訓練有素的醫療隊伍,大大提高了逆界探索者的存活率。
不過,小規模的探索是不可能配備醫療隊的,也就只有類似回收星柱這樣的重要行動,才有這麼豪華的配置。
沒過多久,輪到天陽。
少年要走進檢查室時,剛好碰見頭上纏著消毒繃帶的戰略部高官。
陳留力主的這次救援行動,本來是想進一步給升華者招黑,不料卻讓黑暗子民甩了一個大耳光子。
此刻早沒了初次見面時,那種氣高趾揚的驕焰,臉色陰沉。
天陽微微點頭致意,陳留也沒有理會。
鑽進檢查室里,少年微微一怔,負責檢查的人,是薰。
有著清麗容顏,但尚末完全長開的少女,看見天陽時,弧度優美的嘴唇微微上翹,勾勒出一道帶著善意的笑容。
「你看上去不像受傷的樣子。」嘴上這麼說,薰還是拍了拍潔白如雪的檢查床,示意天陽躺下。
天陽脫掉制服,僅穿護甲躺在床上,有些無奈地說:「我也這麼覺得,但隊長非得讓我來。」
「韓隊長挺關心你們。」薰拉下一塊醫療診斷儀,剛湊近天陽,可愛的鼻子便微微一皺,「你,這是踩到什麼了?」
天陽記起自己身上,還噴了黑民的淬鍊體液,尷尬道:「要不我呆會再來吧。」
薰伸出纖細卻柔軟的手,輕輕按住他:「都來了,就別浪費時間。」
啟動儀器,開始檢查。
躺在床上,審視著薰那張甜美可人的臉,天陽甚至可以看到她耳垂下,被燈光照亮的細細絨毛。
「那個,為什麼會想當護士,還要加入逆界醫療系統?」
薰的動作略停,然而沒有回應,繼續自己的工作。
天陽心想,自己大概問了個傻問題。
「你沒什麼事,就是有些部位輕微拉傷,不用上藥。」
片刻後,看著診斷結果的女孩輕聲說道。
天陽下床,拿上制服:「麻煩你了。」
卻在要鑽出檢查室的時候,後面響起女孩的聲音:「逆界醫療系統的酬勞高,我爸生病了,需要貢獻點救命。雖然有更輕鬆的辦法,但我不想被束縛。你應該明白,堡壘里,自由的代價是昂貴的。」
天陽回過頭的時候,薰已經開始忙著整理儀器,默默看了女孩的背影一眼,少年這才走出房間。
更輕鬆的辦法,應該是成為某些上民的妻子或情人。以薰的條件,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但她卻選擇了一條更艱難的路。
天陽讀過一本書,上面如是道:人生是一場不斷妥協的旅程,但有時候,我們應該為自己保留一絲倔強。否則,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或許,薰的這個選擇,便是她為自己保留的,最後一絲倔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