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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擰開了水閥開關,伸長腦袋,用嘴接住從水管里湧出來的清水,痛飲了數口後,她才關上了水閥。
她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來,看著前面擺列整齊,但明顯並不協調的重甲。
這些盔甲,屬於被她殺死的那些人所有。她從那些人身上的盔甲,挑選出她喜歡的那一部分,於是湊出了這麼一身並不協調的護甲來。
她沒有名字。
自懂事以來,她就生活在那片沙漠裡,生活在那座廢墟城市中。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等長大一些,她開始明白,自己是個孤兒。
她的父母可能死了,也可能拋棄了她,總之,她在那個地方,只能與孤獨為伴。
她擦拭著這些盔甲,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記起從前,她很小的時候,只能夠去垃圾堆里找吃的,跟野狗搶食。
等大一些,她就學會了偷東西,這讓她的日子好過一些。
本來她以為,自己只能當個小偷,當哪天失手,然後被人一槍擊斃。
像這樣的事,她看過太多,就在那座城市裡,每天被殺死的小偷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那裡面,以小孩居多。
那座城市,容不下弱小。
在那裡,弱小就是原罪。
有一天,她偷了一個錢包,那個錢包的主人,屬於一個叫『血城』的組織。
她還沒來得及銷髒,就被人找到。
她遭遇了一場毒打,並且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還讓人奪走了童貞。
之後,她給丟進了一個牢房裡。
那裡是『血城』的私牢,她和裡面十幾個年齡相若的大孩子,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塊麵包。
一塊乾淨的麵包。
然後在第二天,有人朝牢里丟了把匕首,並宣稱,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出來。
於是,她搶過了那把匕首,為捍衛自己的生命而戰。
她殺死了那些猶豫不決的,殺死了那些想要殺死她的,最終,她帶著一身鮮血,走出了那座牢房。
從那天起,她就成為『血城』的一名殺手,當時的她,是49號。
她用了20年的時間,成為0號,當她成為0號那天,她把自己的頭髮剃了,讓那個數字永遠地紋在自己的頭上。
她發誓不會讓人搶走這個數字,除非,她死了。
成為0號的那一天,她殺的第一個人,是當年奪走她童貞的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是組織里一名高級執事。
上面並沒有對她做出處罰,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利用價值在一名高級執事之上。
這就是血城。
這同時,也是拾荒城的生存原則。
只要你足夠強大,你就可以在那座城市裡生活得很好,並且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志行事,無需顧慮太多。
她開始把盔甲往自己身上穿。
她要開始行動了。
那個叫『天陽』的目標就在這座城市裡,就在這個城區中。
自從那天晚上,她失敗了之後,她一直在重新尋找機會。
她一路跟隨,但沒有再次出現,她希望對方把自己遺忘。
殺手,是不需要被人記住的。
當目標徹底遺忘這件事後,她的機會就來了。
她相信,現在機會已經來了。
完成這一次任務後,她想離開了。離開血城,離開拾荒城,她已經積攢夠足以讓她在別的地方生活的錢,哪怕她什麼也不做,也不會餓死。
她想去光輝堡,聽說那裡夜晚也有華燈萬盞;她想去翡翠堡,享受與自然交融的寧和之美;她想去穹蒼堡,她想去很多地方。
她只是不想回去拾荒城。
她累了。
當最後一件盔甲穿起來之後,她收起自己的憧憬,小心掩飾自己的軟弱,她重新變得冰冷,宛若沒有感情的機器。
她推開了門,就在這個瞬間,她眼前有赤紅綻放,她瞬間被火焰吞沒!
距離0號殺手至少一個街區之外,一座小樓的天台上,軒亭輕呼了聲,迅速收起一把朱紅色的狙擊槍。
這把狙擊槍,槍管欣長,屬於素材兵器的一種,發射的子彈能夠製造如同重炮一般的打擊。
他確切剛才自己已經擊中對方的腦袋,不過,他沒有大意。打了一槍之後,迅速改變狙擊陣地,以免被對手察覺,並且施加報復性的攻擊。
他並不擔心這次會失手,早上接受了天陽的委託後,他還找了個同行。
那個戴著奇怪面罩,說話簡潔,行動無聲無息的陌殺。
作為深海堡的殺手,他們很容易就找到自己的目標,並且制訂了一套簡單的行動計劃。
現在。
軒亭相信,那個怪人應該也展開行動了。
在那個小倉庫前,一團火球突然綻放,隨後0號雙手護頭的身影就跌了出來。
她及時扛住了這一擊,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她腦袋一陣發木,一時間思緒混亂。
便在這時,她身後的空間像是水波一樣『蕩漾』起來,空間如同一層畫布般,被揭開了一角。
從那揭開的一角中,一道身影電閃而出,那是個穿著黑色斗蓬的男人,他罩著兜帽,臉上戴著個類似呼吸機的面罩。
他雙手套著一隻鐵黑色的臂爪,那爪端泛著紅光,無聲無息向0號的腦袋捉去。
那是對方唯一沒有護甲保護的地方。
星蘊爆發。
0號身上湧起一陣燦爛的光芒,它們化為護甲的形狀,在原先重甲的基礎上,她又披上了一套鬥氣護甲。
這讓遠處的軒亭苦笑了聲:「居然是職級6的強者,這錢可真不好掙啊。」
說歸說,已經重新找了個狙擊陣地的他,鎖定了0號,使用了『標記』,然後將星蘊壓進了狙擊槍里,再次扣下扳機。
吱吱吱——
陌殺的鐵爪捉在了0號的鬥氣護甲上,捉出了幾道燦爛的星火,他一擊不中,立刻暴退。
戴在左手尾指上的戒指亮起幽邃的光芒,陌殺身邊的空間再次泛起波紋,『畫布』的一角揭開,他縮了進去,消失在空氣里。
0號提著她那似槍又像劍的武器轉過身來,已經看不到陌殺,跟著心中有感,正要提刃上挑,腦袋再次劇震。
她又被擊中了。
赤紅色的火焰從身後噴涌席捲,身上的重甲被高熱的火焰燒出了一片紅暈,0號保持鎮定,計算出彈道和大致的距離後,她開始移動。
她採取直線路徑,筆直地朝著軒亭的狙擊陣地衝去,無論在前面遇到什麼,都被她提著那把古怪的武器一擊破開。
仿佛,沒什麼東西能夠阻止她。
「該死。」
軒亭提起狙擊槍,掉頭就跑,對方是戰神職階,殺力強橫。他這個狩獵者要是被人家堵住,根本沒得打。
何況,他還比0號殺手低了一個職級。
還好,他拉上了陌殺。
當0號撞破了一面屋子的後牆,從牆壁里出來的時候,前方空間『水波』蕩漾,陌殺從藏身的空間裡滾了出來,轉眼和0號交錯而過。
這一次,他的鐵爪上勾勒出幾道淡淡的,半透明的深色虛影。
這些虛影直接越過了0號的鬥氣和重甲,在她的腿上直接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
0號的衝鋒立刻停了下來,並且一個踉蹌,立足不穩,摔到了地上。
她通過翻滾調整自己的姿勢,沒有去查看傷勢,憑藉感覺,她也知道自己的腳傷得不清。
再看向陌殺,那個男人又將自己藏進了空間裡,隨後,0號後背猛烈一震,仿佛被重炮炮彈擊中般的衝擊,讓她差點趴到了地上。
第三次狙擊,讓她背後的鬥氣光芒一陣黯淡,但她重新輸入星蘊後,鬥氣重新恢復光彩。
她皺起眉頭,考慮是否撤退。
現在的形勢對她很不利。
這兩個同行,一個遠程牽制,另一個神出鬼沒。
0號相信,這兩人任何一個都不是她的對手,但兩人互相配合下,卻造成不小的麻煩。
同時,她很疑惑,到底是誰僱傭了這兩個殺手。
就在軒亭和陌殺和0號交手的時候,使用『黑暗呼吸』,抹掉自己存在感的天陽,已經來到附近。
他位於一座樓房的二層窗戶處,站在那裡,他看到軒亭和陌殺互相配合,他們應該是第一次合作,因為軒亭帶陌殺來見自己的時候,兩人表現得不像是朋友。
不過,這兩個首次合作的同行,卻異常有默契。
那個女人要衝向軒亭狙擊陣地時,陌殺就會現身奇襲。當那個女人反過來對付陌殺時,軒亭則會給予支援。
軒亭那把狙擊槍的威力確實不小,不比星洛的『雷霆咆哮』遜色多少,只是軒亭只有職級5,還沒有『星命點』這個能力。
所以他的攻擊,沒有星洛那麼犀利,也無法擊破0號的防禦。反倒是陌殺那件臂爪,勾勒虛影,總能夠繞過0號的鬥氣和重甲,直接對她的身體產生傷害。
並且,陌殺還可以潛入次級空間裡,這顯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某件特殊物品的功勞。
有這兩個手段,陌殺在這場戰鬥里的貢獻,已經超過了軒亭。
只是陌殺那件臂爪似乎得近身才能夠發揮效果,這也給他帶來不小危險和壓力,又一次在0號身上製造了幾道傷口時。
0號那件又像槍又似劍的武器,同樣刺中了陌殺,讓潛入次級空間的殺手,在地上留下了幾滴猩紅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