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逃(求月票)

  補天大殿。

  「這是鯤鵬?」眾人議論紛紛。

  說的當然不是那隻位列十大凶獸的鯤鵬。

  「不必慌張,」天帝道,「是鯤鵬道友找寡人,讓寡人給他女兒一個成為北海真神的機會。」

  補天大殿一時間沒了聲音。

  黃帝、炎帝逼宮;

  女媧氏拿出天帝藥園裡的仙草待客;

  傳聞中,因為封印失敗而陷入瘋狂的鯤鵬,有了一個女兒,還和天帝有密切的聯繫。

  四海八荒,頓時蒙上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軟弱者,面露驚慌,像是從大夢中醒來,不知所措地望著四周;

  堅強者,沉吟思索,尋找生機;

  黃帝抬眸看向天帝殿,帝俊對眾人的反應視而不見,正舉杯慢飲,像是一隻在河邊喝水的雄獅。

  有了天帝背書,鯤鵬女兒出現在山河社稷圖中,變成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山河社稷圖中的眾神,反倒是被嚇了一跳,看見那對遮天蔽日的翅膀,下意識以為十凶來了。

  「不對,不是鯤鵬,是剛才那個女人!」如鳥般纖細、如鳥般美麗的畢方,也以神禽為凶獸之軀,對鯤鵬自然了解。

  「她和鯤鵬什麼關係?」黃金象不敢輕易動手。

  「管她什麼關係!」蛟身虎首的虎蛟低吼道,「二十萬年前,天帝親口所言,在山河社稷圖中,就是帝子金烏,也可照殺不誤!」

  望著頭頂如同天空對摺的雙翼,諸神面露沉重之色。

  和李長晝一樣,李淺夏也獲得了大多數技能道具被封禁的補償,她的鯤鵬之身,不再是觀想法,而是真真正正的肉身實體!

  就這一擊,在場沒有任何一名巔峰神位,敢說自己能接下。

  「一起動手,送她出去!」奢比屍英俊雄偉,手持一桿白金色長槍。

  槍名蒼龍八荒,封印著一頭帶有少許青龍真血的蒼龍,威力無匹,在之前的戰鬥中,在李長晝的肉身上留下十幾個窟窿!

  話音未落,奢比屍率先動手。

  他擲出蒼龍八荒,長槍化作流星,射向遮蔽天空的鯤鵬。

  雙手掐訣,嘴上念咒,長槍槍體膨脹,槍頭昂揚。

  「嗷!

  」

  蒼龍解封,龍吟若雷鳴,眾人氣血搖動,一時間竟然承受不住。

  龍身蜿蜒,在空中騰舞,像是一條綿延的山嶺!

  奢比屍,紀錄豐碑上的人物——最短時間內封神。

  不過也不算什麼,同樣榜上有名的夔牛,已經被李長晝拿去當盾牌死了。

  八尾狐狸一拍頭頂青玉葫蘆,葫蘆頓了一下,才噴薄出洪水一般的青光利刃。

  狐狸嬌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心疼,青玉葫蘆原本圓潤的外形上,有一道閃電似的裂紋,是被李長晝硬生生拍出來的!

  其餘人也都跟著出手。

  吸取了李長晝的教訓,諸神沒有珍惜真氣氣血,釋放出足夠強大的一擊。

  連李長晝正面都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李淺夏當然不會和他們打,她只想跑。

  轟!

  雙翼合攏,勐烈的颶風之下,大地與天空似乎又硬生生分離了三寸。

  一座座大山如帳篷一般拔地而去,又在空中瓦解碎裂。

  以諸神的實力,身形都在搖晃,感覺呼吸困難。

  借著這股力量,鯤鵬昂首,龐大無邊的身體獲得一股巨大的上升力,當速度達到極致時,忽然變回人人身。

  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轟入外太空,勉強能控制後,李淺夏調轉身形,往大地俯衝。

  頂著狂風,昂揚向上升騰的蒼龍,碩大的眼眸下拉,李淺夏對它微微一笑,流星般消失在蒼龍視線中。

  打水漂似的掠過青光利刃洪流,迴旋身體,避開虎蛟噴吐的紫色烈焰。

  「嘿!」

  她踩著石頭過河一般,腳尖點著畢方射出的羽毛。

  「燙燙燙燙!」

  羽毛是神火。

  在李淺夏的眼裡,一切都變慢了,這真的是速度嗎?讓人懷疑是時間停止。

  她此時也身不由己,鯤鵬之軀一次合翼的力量,推著她往前走。

  就是再次變成鯤鵬,再一次合翼,也只能抵消這股力量的大部分,而無法全部抹除。

  畢方驟然回頭!

  這時,李淺夏已經抱著李長晝的腦袋消失在天際。

  「去哪了?!」其餘諸神也回過頭來。

  他們發出的攻擊甚至剛衝破鯤鵬掀起的颶風。

  轟!轟!轟!

  三座大山被攔腰切斷,那是李淺夏撿起李長晝,一個迴旋溢出的罡風,罡風形狀如鞭,鋒利如刀,將山體切斷。

  鯤鵬的速度就是如此之快,冠絕天下!

  「追上去,殺了他!」奢比屍探手一拿。

  龍吟聲中,蒼龍俯衝,變成一桿白金色長槍落在他手中。

  「上神,請稍等,聽我一言。」八尾狐狸上前一步,雙峰微顫,「之前被那凶人攔住,不過是因為諸位留手,且心有輕視,現在有了準備,就算他和鯤鵬一起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既然如此,放他們離去也無關緊要,將帝尊請出來才是要事。」

  畢方冷笑:「這麼急著請帝尊出去,不會讓真那小子說中,你有什麼底牌吧?」

  八尾狐狸也不氣惱,微微一笑:「那我們去追,畢方妹妹,你能追上鯤鵬嗎?」

  「」畢方冷哼一聲。

  眾人的心思百變,一時被畢方說動,覺得八尾狐狸對請帝尊出去這麼熱心,必然有鬼,一會兒又覺得,八尾狐狸說的有理,鯤鵬誰能追上?

  「那小子毀我象牙,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報這個仇!」黃金象化作一團金光,轟然遠去。

  畢方、虎蛟、鴟尾、相風鳩、飛廉緊隨其後。

  這六人是之前與朱厭聯手的神位高手,本該有七個,被李長晝殺了一個。

  「這六人倒是熘得快!」奢比屍冷聲道。

  作為有前科的人,黃金象六人知道,一旦帝尊被請出去,接下來必然輪到他們。

  既然如此,何必留下來出力,幫助奢比屍等人圍殺帝尊?

  於是,在眾人思索到底追還是不追、八尾狐狸到底有沒有底牌時,六人趁機逃走。

  黃金象一下子遠去數十萬里,才在一座森林中落腳。

  人身象頭大步行走,象鼻抽斷一根需要十人合抱的古木,他在樹墩上坐下。

  「嘩啦!」

  畢方落在一片葉子上,葉子動也不動,米粒大小的毛蟲走在葉子上也不過如此。

  蛟身盤纏在數百米高的樹幹上,虎頭俯瞰,虎蛟來了;

  空氣如水波晃動,一條龍魚憑空游曳,是鴟尾;

  一隻長有絢麗尾羽的雞,撲騰而落,爪子扣進樹幹,相風鳩;

  風吹得樹林嘩嘩作響。

  「輕點聲!」相風鳩朝著風來的方向低喝。

  他尾羽一擺,將風按下去。

  「嚇破膽了?」林間走出一隻生靈,四蹄踩著旋風,鹿身,雀頭,有角,長著蛇尾,飛廉——在仙位時,曾擔任過風伯一職。

  「來試試就知道我的膽子有沒有被嚇破了。」相風鳩雙眸亮起。

  「別吵!」虎蛟喝道。

  眾人抬頭看他一眼,就屬他聲音最大。

  「真要去殺那小子?」畢方雙手抱在胸前,托起圓潤的胸脯。

  「藉口而已。」黃金象撫摸斷掉的象牙,「以那凶人的性格,傷勢一旦恢復,必然還會殺回去,我們等,等他們兩敗俱傷。」

  「不怕神位中途被煉化?」龍魚鴟尾在虛空中游曳,聲音如女童般清脆天真,但她卻撕下過李長晝的肉。

  兇殘又刁鑽。

  「現在這種情況,誰能煉化神位?」相風鳩不以為然。

  「不過那凶人到底是誰?」相風鳩又道,「我以為刑天已經是夠勐了,沒想到還有更勐的人。」

  「說比刑天厲害,是因為你沒遇見刑天。」畢方嘲諷道,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紀錄豐碑。

  沒有任何紀錄發生變更,無法得知那人的姓名。

  「刑天,神位戰力第一」的紀錄,同樣沒有改變。

  「我自認已經走到神位的極致,數千年苦修無法增長半點真氣與氣血,只能打磨神通法術,為什麼戰力與這些人差這麼多?」虎蛟費解。

  「那凶人真氣不算強,」龍魚道,「可怕的是肉身之力,我吃了一口,磐石都能碾成粉的牙,竟然嚼不動!」

  「那小子無氏無族,也不知從哪蹦出來的。」畢方沉吟道。

  蠻荒這麼多年,還沒出現過這樣的人物,剛一出現在眾人視線里,就與數十位巔峰神位大戰,還殺了八位。

  就是擊殺人皇燧人氏的天帝,也是一步步變強,直至將三足金烏封印為凶獸之軀,才天下無敵,成為至強。

  「管他是誰,下次遇見,直接變成凶獸之軀,聯手將他轟成渣!」飛廉道。

  八位巔峰神位,全部變成凶獸之軀,海量的真氣足以毀天滅地,只要不給李長晝近身的機會,殺掉他的機會很大。

  「就怕沒有機會。」相風鳩道。

  不給近身的機會,比登天還難,這凶人手段太多了!

  飛廉的雀頭看向相風鳩,正要開口,被黃金象打斷。

  「我這裡有一副陣旗,之前我們有八人,我沒拿出來,現在人數剛好。」黃金象象鼻一噴,噴出一個金色光球。

  光球內仿佛有一個天圓地方,天圓地方被六桿旗幟圍住。

  「六合旗?這套陣法居然在你這!」畢方鬆開交叉在胸前的雙臂。

  象鼻抽打金球,金球彭的一聲爆開,六桿旗幟飛出,每人拿住一桿。

  「好!」虎蛟吼道,「有了六合旗,別說那凶人,就是刑天來了也得飲恨!」

  「狂妄,刑天會怕這種布料?」

  虎蛟下意識抬尾抽去,緊跟著身體一陣劇痛,龐大的身體風箏一樣飛出去老遠。

  「小心!」這時,畢方提醒聲才響起。

  一團血色煙霧盤旋在林間,一張蒼老的面孔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龍魚鴟尾的女童音破了嗓子,驚悚尖叫:「弇茲氏!

  !」

  正要動手的黃金象、相風鳩、飛廉,全身一麻,難以置信。

  氏!

  弇茲氏!

  帝尊!

  !

  「布——陣——」黃金象陷入瘋狂,嘩啦啦搖動手中旗幟。

  空白的旗面上,浮現出一頭黃金象。

  畢方、相風鳩、飛廉、龍魚鴟尾同樣拼了命搖動手中旗幟,就像一輛汽車駛來,常人將被撞死前的擺手。

  虎蛟身體碎了大半,虎口咬著旗幟,用一種滑稽又瘋狂的方式搖動,活像一個墜落懸崖的人,抓住崖邊的一棵樹。

  六面旗幟嘩啦啦作響。

  天地轟然一變,血霧在盤旋一圈,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天圓地方。

  世界盡頭豎著六面大旗,旗幟上繪著黃金象、畢方、飛廉等人的模樣,虎蛟那面旗只有一個腦袋,半截身體。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三陰三陽,六合六害,殺!」

  一團旋風在天圓地方的天空捲起,旋風的尖端,對準血霧,鑽頭似的釘下來。

  「哈哈哈!」伴隨著弇茲氏低沉的笑聲,血霧膨脹收縮,像是在呼吸。

  黃金象、畢方等人,此時六合一,全身真氣氣血從未有過的強大,卻在笑聲一陣陣發冷。

  弇茲氏的笑聲忽然止住,聲音變得無比低沉:「這種程度你們在玩泥巴,過家家嗎?」

  血霧轟然爆發,六根血霧觸手閃電一般沖向天際,卷向旗幟。

  「啊!

  」畢方大喊,竟然被嚇得丟開陣旗。

  她纖細的雙臂一展,鳥羽掙破肌膚,一聲鳴啼,變成畢方凶獸之軀,化作一團火光沖天而去。

  「你!」

  「畢方!

  」

  黃金象等人又怒又驚又怕,下一刻同時慘叫。

  森林中。

  黃金象坐在樹墩上、龍魚鴟尾憑空浮游、相風鳩爪子扣進樹幹昂首挺胸、飛廉踩著旋風、虎蛟滾落在地。

  除了在林間盤旋的血色煙霧,一切都像是停止了。

  休!

  五道光芒沖天而去,黃金象、龍魚鴟尾、相風鳩、飛廉、虎蛟身影澹去,直至消失。

  轟!

  畢方發出一聲哀嚎,滾落在地,壓倒數十根巨木,變回人身。

  她全身是血,頭髮披散,像是瘋了。

  手掌一撐地,她就要再次逃走。

  「回來。」

  畢方轉過身,慢慢朝聲音來源走去,美麗嬌俏的臉上寫滿驚訝、恐懼、憤怒。

  她甚至沒看見對方是誰,就被拿下了!

  山河社稷圖內,所有人的實力與本體沒有分毫差別,自己毫無還手之力,難道又是一位帝尊?!

  「小丫頭,再過幾年,怕是我也要聽你的號令了。」血霧中傳來弇茲氏的聲音。

  紅衣美人笑而不語,一頭白髮在山風中輕輕飛舞,世界所有的顏色似乎都被吸走,變得暗澹無光,只有她,依舊明亮鮮艷。

  畢方心中驚恐,心中又不敢置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美人。

  八尾狐狸已經是絕色尤物,但與她相比,什麼也不是。

  「敢對我的晝郎動手,是不是該讓你受點苦呢。」紅衣美人笑道。

  畢方不寒而慄,卻又被笑容迷住,這種矛盾感讓她神魂都要分裂,隱約有走火入魔的預兆。

  「算了。」紅衣美人忽然嘆氣,「折磨對手,他應該不喜歡,你自裁吧。」

  畢方右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左手按住自己天靈蓋。

  嘎擦一聲,將自己的腦袋掰下,又一指點滅神魂,化作一團流光沖天而去。

  「你喜歡那小子?」弇茲氏問。

  「如此神勇,哪個姑娘不喜歡?」紅衣美人笑道。

  弇茲氏笑了兩聲:「就算丫頭你喜歡,北海真神的神位我也不會讓出去。」

  「各憑本事咯。」

  「本事?哈哈哈!」血色煙霧膨脹收縮,「山河社稷圖內,誰是寡人的對手?一群小傢伙,以為寡人需要用『天威』才能壓住他們,全然忘了能坐上帝位的神位,與普通神位之間的區別。

  「就那小子,擋不住寡人十招。神位中,也就是刑天、天吳兩人還有點意思。」

  紅衣美人笑而不語,扭腰化作一團紅光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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