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屍體劍技

  「裝神弄鬼!」李長晝不以為然。

  黑色物質貼著門縫湧出去,化為一隻黑色巨手,對著門口就是一耳光!

  呼!

  黑手掀起的狂風灌滿走道,發出狂暴的呼嘯聲。

  「怎麼樣?」楊清嵐問。

  「沒打中。」李長晝微微蹙眉,「出去看看?」

  楊清嵐躺在他懷裡,盯著房門看了一會兒,說:「算了,我們現在對這個世界和力量體系還一無所知,你老婆提醒大家晚上不要出門,我們最好先過完這一夜,白天再動手。」

  「你說什麼?我老婆?」

  「黛拉。」

  「」李長晝一抬手,黑手將他厚厚的手套脫了,他往楊清嵐衣服里伸。

  「別!別!」楊清嵐立馬像刺蝟一樣蜷縮起來。

  「知道錯了?」

  「知道了,哥哥。」楊清嵐笑道。

  「錯哪了?!」

  「我才是你老婆!」

  「不錯,態度還算端正,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長晝嘴湊上去。

  「你任務是什麼?」她問。

  「得到額外三件『偉大力量』。」

  「我是得到『偉大力量-不可嚮邇』。」

  「『不可嚮邇』?不能接近?這樣怎麼得到?」李長晝半問半自語。

  「或許只是生命體不可接近,既然價值遊戲給我這個任務,證明一定有辦法——你的能力是什麼?」

  「有點像『黑霧』。」頓了頓,李長晝有些沉吟不決地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就是黑霧,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那種感覺:「——準確地說,是某種表現形式和黑霧很類似、但本質上又完全不同的能量,被我的黑霧吞噬了,我能感覺到黑霧的存在。」

  「黑霧原先的能力呢?」楊清嵐問。

  李長晝聳肩,意思是『沒了』、『沒辦法使用』。

  「別動!」楊清嵐訓斥。

  被子只要動一下,那輕微的風一吹,冷得發疼。

  她伸手把被子掩好,貼得嚴絲合縫。

  「你呢?」李長晝問。

  「雙手觸摸的東西,能變成類似『摺紙成人』的生命體。」

  「有消耗嗎?」

  「沒有。」

  「持續時間呢?」

  「直到生命體死亡。」

  「那你把這棟屋子變成生命,我們來個瓮中捉鱉,至少能得到小孩那件『偉大力量』。」

  「老公,你好蠢啊。」楊清嵐語氣十分溫柔,用詞相當刻薄,「那小孩一指指過來怎麼辦?」

  「嗯——」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李長晝起身,準備回去。

  「天亮後我邀請你,我們一起行動。」他說。

  「嗯。」楊清嵐用鼻音輕輕應道。

  李長晝走出紅木房時,距離煤油燈熄滅還有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瞥了一眼,屍體不見了。

  在身前身後一米遠的地方,各豎起兩堵走道大門似的黑牆,他提著煤油燈,在走道上來來回回走了三趟,沒有遇見敢出來和他單挑的人。

  這是相當冒險的行為。

  哪怕前後各有兩堵黑牆,能抵擋擁有遠超常人極限力量的屍體,但也沒辦法確定能抵擋小孩的綠光,以及未知的『偉大力量』。

  但怕這兒怕那兒,容易裹足不前。

  只要主動出擊,敲別人門的人就是他——與被敲門的被動方相比,李長晝更願意成為敲門嚇人的主動方。

  煤油燈即將熄滅,他沒有回影子隊所在的椴木房,萬一裡面的人出于謹慎,要和他對暗號,沒從價值遊戲那裡得到任何信息的他,不可能答上來。

  他直接下樓,來到大堂。

  站在一樓樓梯空,童孔瞬間微縮,那具屍體又躺在了之前死的地方。

  煤油燈在此時熄滅。

  天光微微亮起,風和雪停了,世界死了一般安靜,酒館大堂像是停屍場。

  黑手將煤油燈擱在桌上,李長晝緩步走向屍體,緊繃全身肌肉。

  屍體內的黑釘、黑線已經消失,不知道是因為距離超過十五米,還是因為未知力量。

  走近五米,屍體進入他的最遠攻擊距離。

  屍體上蒙了一層冰霜,凍結的面部保持著死前大笑的表情,而李長晝昨晚控制的那具屍體沒有表情。

  像是一晚上沒動過。

  怎麼回事?

  不是同一具屍體,還是

  「起這麼早?」

  正全神戒備的李長晝,呼吸微微一頓,他若無其事地回頭,看見酒館女主人·黛拉,提著一盞煤油燈正從二樓下來。

  無數條頭髮絲細的黑線,從桌椅底下快速收回——看似沒有任何防備地走向屍體,其實他在周圍布下天羅地網。

  「一夜沒睡。」他回答道。

  「看來你真需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黛拉笑了一下,她走向距離樓梯口最近的壁爐,用煤油燈里的火開始引燃。

  李長晝在她身後問:「昨晚有人敲門。」

  「會敲門的可不一定是人。」黛拉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

  壁爐內的篝火很快升起來,黛拉緩了一口氣,站在爐火邊烤了好一會兒手。

  李長晝挑了一張凳子坐下,黑線從他影子裡蔓延出去,不斷調整粗細和角度,儘量以無法發現的路線,縫入大漢的屍體,在一拳厚的衣服內變成黑釘,釘入眉心、心臟、四肢。

  黛拉拿著幾根燒燃的木柴,經過所有桌椅,往另一端的壁爐走去。

  李長晝盯著她,確認她沒有留意到那些黑線。

  「你是來採掘堅冰,還是尋找『偉大力量』?」她彎著腰,一邊給壁爐點火,一邊隨口問。

  「你覺得呢?」李長晝反問。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這麼謹慎我猜你是後者。」

  李長晝依舊沒有直接回答:「黛拉小姐對『偉大力量』了解嗎?」

  「當然。」黛拉直起腰,轉過身,對著李長晝點了點自己的左眼,「這隻眼睛就是被那東西弄瞎的。」

  「多少錢能讓你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全部。」

  李長晝解開腰間的獸袋,丟在桌上。

  黛拉打量那沉甸甸的袋子,又看了一眼李長晝。

  「我說的是——你們七個人的全部。」她雙手抱臂。

  李長晝抓起獸皮袋,重新系回腰間。

  『地鐵』副本是虛時間虛空間,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去第二次,還能認為那些人是虛假的、早已經死去的。

  但這次是『輪船』副本,不管是躺在地上的屍體,還是樓上的老頭、安迪等人,全都是活生生的真人。

  他沒有權力決定他們賴以生存的財產。

  酒館的女侍應生匆匆忙忙下來,真的直接用水壺裝滿酒館大門前的雪,放在壁爐上燒起來。

  接著又開始準備馬肉。

  一匹早已經殺掉的馬,從雪裡拖出來,直接在雪地里解剖。

  解剖完,除了特別髒的地方用雪隨意擦了擦,其餘直接下鍋,沒有清洗。

  在「冬!冬!」的砍馬骨頭聲中,住客才慢慢騰騰地下來,一個個都是剛睡醒的樣子,甚至有不少人整夜未睡,天亮後才眯了一眼。

  這些人坐在大堂內,要麼神情緊張,要麼恍忽。

  緊張的,是昨晚被李長晝襲擊的人;恍忽的,估計是被敲過門,但什麼也發生的住客。

  「隊長!」「老大!」老頭、石拳等人也下來,飛快湊到李長晝身邊。

  李長晝點頭,示意自己沒事,不用擔心和著急。

  「煤油燈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有人敲門,我以為是老大你,但開口問了,沒有任何回答。」安迪說。

  「不是我。」李長晝指著一側壁爐,「塔莉,去拿兩壺水,要藍色的水壺。」

  「嗯!」

  藍色的水壺裝的是最上面一層新雪。

  持有『偉大力量』的小孩也下來,大堂本就不多的聲音更少了,眾人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打量他。

  等裹得嚴嚴實實的楊清嵐下來,李長晝開口:「你一個人?」

  楊清嵐點頭。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大家互相有一個照應?」

  「隊長」老頭有些遲疑。

  「放心。」李長晝說。

  就這樣,楊清嵐加入影子小隊。

  黛拉端早飯來時,親昵地將雙臂擱在李長晝左肩上,在他耳邊低語:「想知道的話,要八個人的哦~」

  直到黛拉回到吧檯,安迪才從她豐滿的臀部上收回視線。

  他賊兮兮地說:「老大,你昨晚和她在一起的?」

  「快吃,待會兒還有事。」李長晝拿起匕首。

  早飯有馬肉間零星的碎脂肪煮的湯,一根馬肋骨塞進馬腸子的「香腸」,蘸料只有一把鹽。

  李長晝吃的很快,眾人也跟著加快速度。

  等八個人吃得差不多了,躺在地上的屍體緩緩坐起身。

  咀嚼食物的聲音戛然而止。

  面色陰冷慘白,髮絲結霜的屍體,拔出腰間武器,它單手提劍,朝最近一桌的活人走去。

  「怎麼回事?!」

  「為什麼死在這裡的屍體也會變成冰屍?!」

  「少廢話!燒掉他!」

  聲音轟的一下爆發出來。

  屍體走得不急不緩。

  被屍體盯上的那桌,三名漢子站起身,一人手持勾爪,一人手持盾牌和利斧,最後一人去壁爐中取火。

  盾牌手上前,一步步壓向屍體,勾爪手跟在後面,手中勾爪「呼!呼!」的在手中旋轉蓄勢。

  轟!

  盾牌手雙腳犁地,如勐虎爆發,驟然壓了上去。

  屍體用劍身一擋,腳步神妙至極的一滑,盾牌手這泰山壓頂的一擊,變成腳滑了一般可笑,跌撞著摔了出去。

  屍體長劍看似隨意的一揮,將飛來的勾爪纏住。

  左手探出,抓住勾爪繩,用力一拽,還在驚訝的勾爪手撞向長劍。

  勾爪手雙膝跪地,折斷身體似的將身體後仰。

  嗤!

  長劍撕開帽子,刃口在頭皮上畫出一條血線。

  勾爪手測滾,迅速拉開距離,全身都是冷汗。

  就這簡單的一個回合,他已經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

  「不對!這具冰屍有問題!」他驚恐地大喊,滾燙的血珠從眉心流下。

  屍體提著流血的劍,繼續走向勾爪手。

  「讓開!」

  勾爪手翻滾躲避,從他身後射出一支帶火的箭。

  屍體不動不閃,騎士一般豎起長劍,擋在眉心。

  叮!

  火箭釘在劍身上,跌落在地。

  弓箭手瞪大雙眼,冰屍竟然會擋箭,還預料到了自己的瞄準點?!

  屍體提著長劍,繼續往前走。

  「一起上!」那一桌人抄起武器,弓箭手再次引火。

  這是一隊久經磨鍊的獵人小隊,一聲令下,幾人上了油的機器一樣順滑,配合得天衣無縫。

  然而,面對衝上的眾人,屍體眼珠灰白,表情澹漠,只是抽劍——

  斬!

  劍器爆鳴,錚響聲久久不絕!

  鐵塔似的壯漢屍體,身體看上去僵硬得像是標槍,給眾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右手長劍大開大合,削、順格、橫抹簡單的招式,用得神乎其神,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劍技。

  冰冷的劍光像一張獸口,頻頻咬向眾人的要害。

  一個衝殺,屍體完好無損,這一隊人全部帶傷。

  眾人變色。

  柏茲低聲快速道:「隊長!這具屍體被人操控了!」

  「這人戰技極高!」老頭說。

  「比老頭你還要高?」安迪問。

  老頭沒說話,表情難看。

  「我去試試!」安迪站起身。

  「安迪!」

  「回來!」

  李長晝和老頭同時喝道,安迪已經衝出去。

  他豹子似的半蹲身體,手按腰間未出鞘的彎刀,快步疾走,然後突然加速,彎刀如銀屏乍破的水光,瞬間抹向屍體雙腿。

  安迪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猙獰的笑意。

  就在這時,頭頂長劍天一般塌下來。

  安迪全身刺麻,心臟狂跳,彈黃一般暴退。

  哧!

  長劍劃破他的脖頸,深入冬衣,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傷口。

  安迪跌跌撞撞,勉強穩住身體,他死死捂住脖子,大口喘著氣。

  「安迪!」老頭衝上來。

  「沒、我沒事。」安迪驚魂未定。

  老頭按住腰間的彎刀,擋在安迪身前,嚴陣以待,屍體卻像拍走一隻蒼蠅一般置之不理,繼續朝前方走去。

  老頭鬆了一口氣,轉身就勐抽了安迪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溢血。

  「老頭!你幹嘛!我不是沒事嘛!而且還有——」

  啪!

  李長晝抽了他一巴掌。

  安迪愣愣的,不說話了。

  「錯了嗎?!」老頭眼神狠辣。

  「」

  老頭嘆氣,又看向那具走向小孩的屍體,說:「對方不但有著精湛的戰技,對敵我雙方的優勢劣勢也運用得出神入化。」

  他扭頭看向跌坐在地的安迪:「你說說看。」

  愛迪低著頭:「屍體沒躲我的刀,因為它是屍體,我是活人,我不可能和它硬拼,如果不是我留了幾分力,及時躲閃,我已經死了。」

  「錯!」老頭道,「是對方留了力!」

  「什麼?」安迪難以置信地抬頭。

  「看著吧。」老頭手按彎刀,視線刀子一樣射向屍體,「操控這具屍體的幕後者,面對真正目標展現出來的實力。」

  屍體對面,小孩被一群人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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